元真僧人如此這般,倒像是刻意引起騷動般,叫寺內眾人一時間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北辰琅嫿默默翻著白眼,不以為意,“旁人的事兒與你何幹,旁人的心思又豈是你能猜得準的。”說罷,將茶推至薛海娘手邊,“瞧著這時辰,你還未曾沐浴吧,不如待會兒一塊去燒水吧。”
薛海娘失笑。
她還不曾答複自己是否沐浴過,可北辰琅嫿的口吻已是這般不容置疑。
北辰琅嫿仰頭將杯中清茶一飲而盡,舉態間端的是江湖兒女的爽朗豪邁,她將茶杯擱下,粲然一笑,泛著緋色的唇瓣張合著,“待會兒沐浴過後,你便走吧。”
薛海娘愣了下,幽灰色的瞳仁流露出不解迷惘。
北辰琅嫿又道:“雖說梁白柔不值得你為她效忠,可你既是自個兒情願,我也攔不住,與其屆時你二人因我心生芥蒂,倒不如現在便叫你回去。”
她道罷,釋然一笑,“你且安心,我不會再因我與南叔珂之間的私怨再去為難你們二人。”
——
自從薛海娘搬出北辰琅嫿廂房後,一切好似又重回正軌一般。
回了禪房與梁白柔作陪後,便是愈發閑暇,平日裏除了與林焱有些交集,寺內偶然遇見談笑一番,貌似便再無其他特別。
梁白柔亦是瞧在眼裏,怕她待在這寺中過於煩悶,便時常知會她去鎮上采購些胭脂水粉、繡樣緞子、民間時興話本之類。
今兒薛海娘如以往般帶著話本來禪房,打算與梁白柔一同解悶,不曾想在門口卻是瞧見了神色略顯不安焦慮的清風。
薛海娘上前,笑著問道:“怎的不進去?”
清風附耳低聲道:“今兒皇上傳了手信兒來,說是朝中有事忙不過來,此番便先不過來了。唉,也是為難了主子,收到皇上手信時滿心歡喜期待卻不曾想打開後……”
她倒也不敢責備皇帝,畢竟身為南朝天子,自是朝中大事較為緊要。
薛海娘略顯怔忪。
心道,南叔珂近來雖默不作聲,卻是暗暗將一切全都籌劃安排妥當。
想著,已是推門而入。
梨花木方幾上,擱著素來梁白柔愛吃的菜式,可今日卻是紋絲未動,屏風後,隱約可見一翩躚倩影臥著,虛蓋著一襲薄褥。
走至床榻,薛海娘將話本擱下,低聲勸道:“梁姐姐即便是不顧著自個兒的身子,也得顧忌著你腹中皇嗣。”
梁白柔仍是神色沉鬱,“海娘,我並不怪皇上,他是皇帝,肩負南國重任,我亦是不怪旁人,隻是心裏頭不快罷了。”
皆道孕婦孕中多思,梁白柔此時便是如此。
薛海娘聞言無奈歎息,上前作勢便要將她扶起。
梁白柔側身躲過,將近來略顯豐盈的臉蛋兒埋入被褥之中,悶聲道:“我現下隻想一個人靜一會兒,待會兒自會用膳。”
薛海娘倒是並不質疑她之所言,梁白柔已非最初入宮時那般不諳世事,她自是曉得她腹中皇嗣是何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