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隻是輕笑,一時也辨不清林焱調侃之言是真是假,自負姿容過人的她隻在心下腹誹,北朝風流雅士的審美實在獨特。
見佳人兀自輕翻白眼,唇角輕揚,林焱入鬢劍眉張揚地挑著,黑曜石般的瞳仁氤氳一片眸華。“小爺我可是有鍾情的美人兒的,小爺我自幼便覺著靜和知禮的女子甚是可愛,唔,愚蠢些也無妨……”
許是曉得薛海娘已知他世家公子的身份,而今倒也不見遮掩。
薛海娘纖指微托纖纖下頜,瀲灩鳳眸袒露著些許調侃笑靨,“你如此嬉鬧,靜和些的女子倒也襯得上你——”頓了頓,她笑得甚歡,美如清輝的眸好似綴著夜幕的月牙兒,“你也算不得絕頂聰慧之人,若是相攜手的女子冰雪聰穎,隻怕是將你玩弄於鼓掌之中呢。”
聞言,那侃侃而談的少年登時麵色黑如鍋底,狹長的眸微微眯起,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佳人好似意圖將其啃食入腹,“行行行,小爺我倒是瞧著你如此聰慧之人,日後能否尋得上與你相匹配的絕世好男兒。”
薛海娘聞言先是一怔,繼而便笑了,唇角向上揚起,臉頰上嵌著豆大般的梨渦,然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林焱公子卻是豪爽之人,情愛一事尚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掛在嘴邊。”
他似是極為不屑般,倒是極為難得地賣弄著他算不得極佳的詩詞歌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經尚如此道來。”
薛海娘回首粲然一笑,瀲灩鳳眸氤氳一片叫人道不明的眸華,凝著那鷹眸含怒的少年,難得心平氣和道:“我入軒閣侍奉已是有些時日,多謝林焱公子與殿下照拂。”
林焱忙故作一副嫌惡姿態,撇過臉,刻意忽視那人兒粲然一笑的傾城芳容,“別,我可談不上照拂,你若真有意言謝便去主殿一趟,親口對殿下說。”
他頓了頓,一副恍然道:“不對哎,你今兒怎的這般客氣,這可不似你平素作風。”
薛海娘狀似隨和一笑,聳了聳肩便道:“若因這等小事前去打攪殿下,豈不是叫殿下添堵?這等事我自是做不出的。”
他哼唧一聲,靜默未語。氣氛倏然變得靜謐了些,二人一鳳儀玉立、一芝蘭玉樹,前者雙臂輕搭著玉砌雕欄,後者後倚著朱漆梁柱。
薛海娘思及平素她與林焱攪一塊時,二人好似自然而然地便拌嘴抬杠,今兒倒是難得如何心平氣和……雖也稱不上很是友好,可好歹不曾劍拔弩張,惡言相對。
他忽地輕輕哎了一聲,驀地對上薛海娘略含困惑的眸光,難得正色道:“我覺著,殿下待你卻是稱得上真心二字,許是……”他怔了怔,指腹下意識地婆娑著下頜,視線有些惘然,“譬如上回,清惠王與殿下對弈時,殿下也不曾刻意將你支開,起先我瞧著清惠王之意是有意將你支去奉茶,可是後來殿下之意卻是不至於此。”
薛海娘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美如清輝的眸氤氳著一片仿似月華般皎潔的眸光,半晌也未曾答複。
她如何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