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糟糠之妻(1 / 2)

膝蓋骨猶如冰刃割裂般,好似剜去髕骨般,薛海娘深深垂首,雙膝已深深埋入厚積霜雪,她為免引人注目特意著得單薄,如今隻覺得身軀都被凍僵,唯一熱源隻剩下削肩上的一隻罪魁禍‘手’。

慘白的唇輕揚起一抹笑弧,薛海娘微抬螓首,強抑不適衝他莞爾輕笑,“奴婢豈敢,殿下高深莫測,奴婢愚昧,若殿下之心輕易便能叫奴婢曉得,如此一來倒不知是奴婢高估了殿下,又或是殿下低估了您自己。”

南叔珂一如方才初見時,神色淡漠,一線薄唇卻自始至終噙著清淺笑靨,那直直與她對視的瞳仁似琥珀般純粹瑩亮,又似幽譚般深不見底,晦暗難測。

“我早知你伶牙俐齒,卻不曾想,事已至此仍是這般牙尖嘴利,全然不顧及如今你的性命尚且由旁人一手把控。”溫醇清淺的聲線無一絲上下起伏,然,隨著他話罷,薛海娘隻覺身上唯一熱源處漸趨消散,而肩胛骨處那尖銳的痛楚亦是略有緩解。

薛海娘微喘著氣,盡量不叫自己的不適與緊張暴露,仰麵粲然一笑,“可,殿下不正因奴婢這般見了棺材也不服軟、不落淚的高尚品格方才恕奴婢死罪嗎?”

南叔珂微怔,琥珀般幽深難測的瞳仁映襯著人兒清麗嫵媚的容顏,雖姿容憔悴,發絲微亂,可精致姣好的五官與眉宇間不容忽視的氣韻實是叫人一望便移不開眼,他抬手輕輕撫上那羊脂玉般的頰側,眼角下殷紅淚痣襯得他分外柔情,然,那琥珀玉石般的眸卻仍是如浮冰般霜寒一片。

“你總是三言兩語間便可挑撥起我的怒火……”

薛海娘眼底含笑卻毫不畏懼地回視,他身形高挑,是以薛海娘僅有微微楊起下頜才能做到與他視線相對。“奴婢曉得殿下乃是知恩之人,奴婢上回相救之恩,奴婢相信殿下不曾忘記……”薛海娘故作思忖般斂眸,片刻後掀起眼瞼粲然一笑道:“奴婢尚且記著,殿下曾道若奴婢相救,殿下便娶奴婢為妻。奴婢自知身份微賤,不比殿下您皇親貴胄,可殿下您也不該要了糟糠之妻的性命吧。”

她殊不知自己如今絢爛璀璨的笑靨映入南叔珂眼中愈發明晃晃的礙眼,那琥珀玉石般的眸子掠過一抹狠厲,薄唇翕動,他輕笑一聲,方才道:“司侍莫不是平日忙昏了頭,如此事關人生大事也給混淆?我怎的不記得薛司侍搭救之恩?”

琥珀玉石般的眸子倒映著的俏臉上笑意驀地一僵,緊接著複又換上原是極少出現在薛海娘麵上的不忿與訝異。

前世又是何人口口相傳,清惠王殿下治理三軍有方,全憑一諾千金,出口之詞堪比聖上金口玉言。

薛海娘腦海登時靈光一閃,瀲灩鳳眸一道狡黠一掠而過,複又揚唇一笑,張揚且明媚,“是麼?可奴婢卻不敢忘,殿下昔日衣不蔽體之時曾勉強以奴婢褻衣遮體,也不曉得若外頭傳出身為皇親貴胄,當今聖上兄長,曾是統領三軍主帥的清惠王殿下亦是千般無奈之下也曾以女子褻衣蔽體,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