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眼神間帶著無限的向往,她怔了怔,結結巴巴的問:“我,我可以跟著你嗎?”
薛海娘抬眸,凝著她的眸默然不語。
小丫頭咽了咽口水,默默地低了低頭,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堅毅,“我,小時候娘親和爹爹便死了,後來是表親家的姑姑接走了我,再後來,姑姑家趕上那陣子朝廷征兵,家中的男丁皆被招走了,再後來,他們就再也沒回來過,之後,姑姑也病死了,我便輾轉來了京城……”
她抬眸,與薛海娘相視,“我想知道侍郎府長什麼樣子,我想知道皇宮是不是真的跟迷宮一樣,我想知道吃飽穿暖的滋味是怎麼樣的……小姐,我能跟著你嗎?”
許是年少的單純與無知,叫她本能地道出這一番心裏話。
若是換了旁人,怕是會嗤笑一聲,扔下些碎銀子便轉身離去,畢竟這等來路不明之人,出手相救已是施恩。可薛海娘,自幼便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精,所作所為往往出人意外。
“好,你以後跟著我就是。你喚什麼?”薛海娘一手支著右腮,一手食指饒有節奏地敲擊著梨花木桌。
小丫頭咧嘴一笑,露出右側一顆小小的虎牙,“我叫明溪,明白的明,溪水的溪。”
……
明溪攙著海娘一道行回儲秀宮,本是一行人轟轟烈烈地來,末了,卻是她二人孤孤單單地走。
到了儲秀宮往日與梁白柔一同住的屋閣,裏頭已是聚滿了宮人宮婢,有條不紊地整掇著梁白柔的衣物,待日後聖上賜下宮殿,隨時可以搬入。
明溪斂了斂眸,低聲輕歎,卻也靜默未語。
薛海娘揚唇輕笑,若是不明者,怕是錯以為這主兒才是日後平步青雲之人,“明溪,你也隨我去拾掇拾掇吧,將貴重之物與貼身衣物收起來,不日,我們便是要搬走了。”
明溪終是落了一把辛酸淚,卻在心頭憤憤腹誹,那少年天子怎的如此不識貨,她家小姐傾國傾城,腹有詩書,傾城絕豔,怎就會落得個賜紅花的下場!
若是被賜了紅花能出宮倒好,可南朝後宮宮規嚴謹,秀女一旦被賜了紅花便得屈尊為婢,若無母家暗中偷渡,便得如尋常宮婢,待到二十五方能出宮……
吏部尚書不算小官,若是尚書大人情願,為薛海娘鋌而走險,暗中尋人換她出宮倒是未嚐不可。
可她心裏頭也如明鏡兒似的,知道薛海娘雖是嫡出,卻是一向不受重視,怕是尚書大人不會為了薛海娘費這種心思,畢竟,若是遭到有心人彈劾,那可是禍及滿門的大罪。
明溪踱著小步,似是還不願接受這一現實般,也不與那一撥人碰麵,走入裏屋,慢慢地拾掇著薛海娘的貴重物品與貼身衣物。
忽地,外頭傳來一陣扣門聲。
也未等明溪上前開門,一著粉衫的婢子便推門而入,輕笑一聲,“素聞柔主子與薛小主交好,生怕柔主子有物什落入此處,冒昧打擾,還望薛小主不要介意。”
薛海娘淺淺一笑,微微頷首,便一心捧著茶盞品茗,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