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來——
她與南久禧相依相伴,直至助南久禧扳倒馬家,不想南久禧羽翼豐滿之日,卻是她薛家倒台,她命喪之時。
如此想來……興許她薛海娘從始至終皆是他南久禧棋盤上芸芸眾多的一枚棋子,局破,棋毀!
‘趵趵’
靴踏在鋪著羊皮地毯的步伐聲沉穩而富有節奏,正如藏埋在記憶深處如煉獄之淵飄蕩的旋律一般回蕩。
“抬起頭來——”穩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傳入耳際,令她心頭陡然一震。
她屏息靜氣輕抬眼瞼,冷毅的眉宇間透著異樣柔和,他微微探頭凝著身前人兒那一抹純淨的白。
她終究最是了解南久禧,他終是獨愛女子著一襲白衫。
梁白柔微抬麵孔,秋波美眸脈脈含情,蘊著希冀與憧憬,柔婉卻又莫名堅毅。
許是她一襲白衫勾起了南久禧藏埋心頭的念想,又許是她柔婉而又莫名堅毅,充斥著希冀與憧憬的眼神,叫南久禧終是勾了勾唇角,“甚好。”
梁白柔粲然一笑,薛海娘清晰地瞅見,她因過度興奮而微微顫動的纖手,白皙精致的臉龐浮上晚霞般的殷紅。
薛海娘想,此刻的她該是對眼前這一位年輕帝王寄予了深切希冀,對深宮這獨獨一抹白寄予了深切憧憬。
“戶部左侍郎歐陽宗之女歐陽暖年十八。蘇州織造左衡之妹左絮淩年十七。”
須臾間,已是有兩位亭亭玉立的人兒踱步而出,上前盈盈拜呼。
“戶部左侍郎歐陽宗之女歐陽暖,賜錦囊。蘇州織造左衡之妹左絮淩賜錦囊——”伴著禦前太監李忠一聲高呼,二人已是掩嘴輕輕抽泣,眼眶微紅。
南朝選秀向來如此,殿選之上,是前程似錦的後妃,或是卑不足道的宮婢,全憑聖上一念之間。若是中意,賜下錦囊,遷入宮殿,若是不中,賜下紅花,自此便與無家世無財權的卑微宮人一般伏低做小。
“吏部尚書薛景錚之女薛海娘年十九。吏部尚書薛景錚之女薛巧玲年十八。”
薛海娘與薛巧玲齊齊款步而出,二人一是婉約的粉,一人是奪目的藍。
“臣女薛海娘(薛巧玲)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二人皆是盈盈一拜。
“抬頭給朕瞧瞧——”頗具威嚴的磁性男聲傳來,全無方才的柔和溫情。
薛巧玲率先抬起前首,唇際上揚,勾起一抹淺笑。她本就生得一雙勾魂奪魄的狐狸眸,妖嬈卻又蘊著一絲狡黠,本是如此張揚且魅惑的人兒,偏生穿著一襲低調婉約的粉,倒是叫人不知該如何品評。
南久禧瞅了良久方道:“朕早有耳聞,薛家姨娘生得嬌媚,如此瞧著你這般樣貌,倒真是傳言非虛,真真是難能一見的美人兒,來人,賜紅花。”
薛海娘清晰地瞅見,薛巧玲粲然的笑僵在嘴邊,怔愣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