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本來帶了二處的法醫想去醫院看看屍體,結果她家人趁我們不注意聯係了殯儀館,現在屍體已經運到了殯儀館了,趙美芳的死不是刑事案件,她的家人阻攔,按照規定,我們也不能跟群眾正麵起衝突的。”
小刑警有點沮喪。
“如果那裏我們有認識的人就好辦了。”
突然有誰插了一嘴,“溫玉現在不是在那麼?”
屋子瞬間靜了一瞬,牆上的鍾表到了整點,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這個名字在諸城市公安局就像是一個禁忌,一提起來,誰都要掂量一下。
“溫玉?哪個溫玉?”小刑警結結巴巴地問。
劉子科一嗤,“還有哪個溫玉?從前二處的溫玉。”
像是想到了什麼,劉子科煩悶地撓了撓頭發一揮手,
“這些事以後再說,現在事不宜遲,叫上一隊的人,跟我走,我他媽今天非要把這個混蛋抓起來。”
“小劉,注意態度啊。”
局長跟了兩步衝著走廊喊道,又回頭跟一直安靜站著的秦晉旬說道。
“子科跟死者趙美芳打過交道,我怕他衝動,去交代幾句,小秦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說完,陳立仁也不見了身影。
屋子漸漸靜下來,男人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從懷裏掏出一張手帕,慢條斯理地擦了起來。
諸城市殯儀館。
這裏位於諸城的西北角,整個殯儀館占最大麵積的地方是負一層的冷庫。
地下冷庫常年都開著冷氣,人一進來就有一種透骨的寒意和說不出的陰森,相比來說,室外倒是還要暖和幾分。
四周立著很多排冷櫃,分割出的每一個長方形櫃子前都有一個名簽,上麵白底黑字寫著人的姓名和一個日期,中間一張金屬操作台邊上立著一男一女,都穿著白色的大褂,帶著口罩。
女人手裏拿著手術級針線,微微埋著頭,眼睛眨也不眨,飛快地縫合著什麼。
男孩兒口罩下的臉色刷白,吞吞吐吐地說道。
“溫老師,我、我想......”
女人頭也不抬,聲音從厚實的口罩下傳出來,“去吧。”
男孩兒聽了逃也似的走開,不一會兒隔間就響起了他嘔吐的聲音,再回來的時候,精神好了一些,站在一旁看著她靈巧的動作,由衷地感歎道。
“溫老師,您真厲害。”
溫玉拿起剪刀剪掉了透明的線頭,幾截肢體毫無差錯地縫合,血肉模糊的地方也被細心地填充起來,遺體蒼白的臉上甚至有種安詳的意味,如果再換上幹淨的衣服,躺著的那個人仿佛隻是睡著了。
溫玉抬起頭看了男孩兒一眼。
“你既然想要做這一行,就要有思想準備,遺體修複其實跟補一個花瓶差不多,花瓶的顏色舊了,要用材料塗抹,花瓶碎了,也需要粘起來,至於是紅花瓶還是白花瓶,你習慣就好。”
女人的聲音很柔和,動作利落地擦著剛才流到操作台上的血跡。
男孩兒看著操作台上冰冷的遺體,又想到“紅花瓶、白花瓶”的比喻,表情頓時又不好了,虛弱地說道。
“......我會努力的,溫老師。”
咚咚。
有人敲敲門進來。
“玉姐,市局的人來了,和死者家屬都堵在前廳,館長讓你去看看。”
溫玉聞言抬起了頭,
“知道了,就來。”
她將一旁的針線遞給男孩兒,一邊走一邊摘下了手套,又脫下了白大褂隨手扔在椅背上。
“哎,溫老師......”
“你來收尾,這是你的轉正考核。”
女人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