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歡醒來,已經是一小時後的事情。
陳思坐在她的床邊抽煙,看見她睜眼,沉重的歎了口氣,“梁笑的孩子沒保住,方知墨從醫院離開快半個小時了……”
話還沒聽完,何清歡猛的掀開被子跳了起來。
陳思抓著她,指了指放在床頭櫃上的文件袋,“那是方知墨讓我交給你的。”
何清歡拿起來,沒有急著看,抬腳就要走。
“別急,”陳思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白瓶,打開,倒了兩片在手心,“你吃了這個再走。”
何清歡皺眉,疑惑不解的看著她。
陳思解釋,“這是剛剛你那個叫梁笑的好朋友送來的,薄荷含片,提神醒腦。”
“謝謝。”何清歡拿過來放進嘴裏,味道很怪,但也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涼味,確實讓她的腦袋清醒不少。
陳思自己也吃了一片,感覺難吃,也沒好意思吐,“你要去追方知墨的車嗎?”
“我先走了。”
陳思把車鑰匙丟給何清歡,“開我的車去,走環城高架上快速通道,應該還能追上。”
“謝謝。”何清歡飛快的衝了出去。
嘴裏的味道實在讓陳思難受,她去廁所用自來水漱了漱口,準備回科室值班,在走廊裏遇見了負責護理梁笑的護士。
護士把放在耳邊的手機拿到陳思麵前“陳醫生,那個姓梁的病人找你。”
陳思覺得很詭異,卻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你好,我是陳思。”
電話裏傳來梁笑低低的笑聲,“我拜托陳醫生給我送的東西,陳醫生送到了嗎?”
“給何清歡了,”陳思說道,“不過何清歡現在有事出去了,等她回來,我讓你來看你。”
“不用了,我不想再見到他!”
“啊?你們不是好朋友嗎?”而且,不是還送了薄荷糖嗎?
“陳醫生,謝謝你……”
“啪”的一聲,陳思手中的手機掉在地上,“叫醫生。”
護士被嚇了一跳,“陳醫生,你怎麼了?”
陳思捂著絞痛的肚子蹲下,麵色瞬間變得青紫,“快叫醫生!”
與此同時,窗外有黑影從高處墜落。
伴隨著血肉和骨頭碎裂的聲響,有人尖叫起來,“有人跳樓了!快來人啊!有人跳樓自殺了!”
陳思顫抖著手從小白瓶裏倒出一顆薄荷含片,掰開,白色的粉末沾了她一手。
撚碎了的毒藥,裹著糖果的外衣。
……
何清歡依照陳思給的路線,一路暢通到達去機場的快捷道。
方知墨的車在路上被堵了近半小時,從城區出來,何清歡立即跟上。
城外車流少,何清歡本想超車去賭一下,正準備轟油門,小腹突然痛了起來。
手機響了兩聲,她打開免提。
“何清歡,快回醫院。”是陳思。
“怎麼了?”
“梁笑跳樓自殺了,她剛剛給我們吃的薄荷含片有毒,你快回醫院!”
前方變道轉彎,隔壁行駛道有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偏離路線朝她們駕駛的駕駛道飛速而來,喇叭聲尖銳響起,何清歡猛的踩下了油門,提速前進。
就在商務車快要撞上方知墨車的一瞬間,何清歡的車突然超前擋在了方知墨的那輛車前麵。
隻聽見一聲巨響,商務車撞在了何清歡的車上。
助理猛的踩住刹車,方知墨向前撞去,好在係了安全帶,人沒飛出去,但是也被勒得差點兒一口氣喘不上來。
四周在一瞬間突然安靜下來,方知墨聽見有水滴落的聲音,他慢慢的抬頭,撕心裂肺的尖叫起來。
半米之外的那兩輛車都已經被撞變了形,車身無一處完好,車頭翻轉冒著濃烈的黑煙,方知墨趴在已經破了的玻璃窗上,他看見何清歡渾身是血的卡在駕駛位裏,抽搐著,對著他揚了揚嘴角。
圍觀的人害怕出事,也不敢輕易上前幫忙,站在兩米開外打電話找救護車。
“何清歡,何清歡……”
方知墨啞著嗓子大喊,用手生生的把鎖壞了的車門掰開,滿手是血的抓著何清歡往外拖。
何清歡半合的眼睛看著他,身體除了能感覺到麻木和沉重之外,她也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哪兒不對,“方知墨,不要去廣州,不要去當我的替死鬼。”[♂]
道路被封鎖,上前想幫忙的交警被方知墨嚇得不敢近身,他抱著何清歡從車裏下來,腿腳無力,隻能一點一點挪動著遠離那輛黑霧繚繞的車。
何清歡感覺到眼皮異常的重,她伸手拽了拽方知墨的衣襟,氣息微弱,“我想要睡一會兒……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去自首……”
何清歡隱隱約約看見方知墨的嘴巴張張合合,卻聽不到一點兒聲音,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方知墨根本就沒張嘴,她還以為是自己惹了方知墨生氣,所以他不想跟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