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亮來講,凡是對費南城沒有好處的事,都是搗亂行為。
“白亮,南城在嗎?”
白亮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正猶豫時,隻聽裏麵傳來聲音,“白亮,讓她進來。”
“是。”金主下令,白亮哪敢不從,隻得挪移開了身體,一副邀請狀。
而追逐過來的黑影,大步跨上台階,個個麵色冷惶而黯然,費美蘭回頭看了一眼,抖瑟著心口錯過白亮的身體走了進去。
那幾抹人影,眼神與白亮交彙過,垂首恭敬退走。
屋裏燈火輝煌,亮如白晝,明亮的燈光下,男人低垂眉眼,正聚精會神翻閱著手上的文件,黑色的睫毛,密而長,像兩把小小的扇子,挺鼻白鼻,漂亮的唇型,流暢的下頜骨線條,黑色真絲襯衫,衣襟解開了兩顆,露出大片小蜜色肌膚在外,袖口挽於手肘,強實的肌肉總,無時無刻不給人安全感,聽聞腳步聲,並未抬頭,仍舊拿著手上的筆,細細密密的勾畫。
費南城這個人,做任何事,專注度極高,似乎外界很難對他造成什麼影響力。
“南……南城。”
費美蘭從沒細細打量個這個侄兒,在她心裏,金玉希是最帥最有能力的。
可是,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不論外表,或是能力,金玉希都不及費南城一半。
或許,這也正是老夫人一心喜歡他的真正原因。
承認別人的兒子比自己的兒子優秀,需要理智,哪怕那個人是哥哥的兒子。
“有事?”費南城頭也不抬,繼續手上的工作。
話音清冷無比,如冬天的清泉。
費美蘭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手指緊緊攥著,因為出身,再加上她是商界裏綽號為冷血蜘蛛的女兒,她事事好強,從不向任何人,任何事折腰低頭,她沒想到,要如了一輩子的她,如今因兒子的事,必須得放下身段,哀求一個晚輩後生。
“我知道……”費美蘭囁嚅著,“玉希不對,可是……念在他是你表弟的份上,放他一馬,可好?”
費美蘭斷斷續續的聲音,如久遠塵灰的吊子,壓抑也痛苦。
若不是為了兒子性命,她又怎麼會這樣折磨自己。
窗外,夜色正濃,無數的香花,正在悄然綻放,幽幽淡香從外飄越而來。
費南城坐在椅子上,至始至終,動作未有絲毫改變。
見費南城對自己的話置若未聞,費美蘭徹底慌了神,六神無主了一般,再次出口的聲音,帶了濃濃的乞求,“城兒,就當我這個做姑姑的求你,玉希,畢竟是金家唯一的男丁。”
費南城麵上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眉心的刻痕,一點點放平,抬起的眼眸,染上有史以來的嘲諷,“那麼,我呢?”
話語輕柔,隻是,眼睛裏閃耀的那抹犀利暗芒,並未逃過費美蘭的眼睛。
心裏丁冬了一聲,費美蘭捂住了心口,不知道是不是作賊心虛,她似乎並不敢迎視費南城那雙如子雪亮的瞳仁,這雙眼睛,漆黑而深邃,像是一張密密的網,又像是湖泊寒潭,更像是秋刀霜劍,彌漫的那縷戾氣,似要斬去她的靈魂。
他太像哥哥了。
想到哥哥,費美蘭心口一怔,心髒處,像是塞了汲了水的棉花,讓她艱澀到無法說出一個字。
費美蘭蒼白的麵容,盡收費南城眼底,他嘴角扯出一個無害的笑容,“蘭姑,臉為何為麼白呢?”
“可能……是感冒了。”費美蘭歇力掩飾,她不想讓侄子看出任何破綻。
費南城是何許人,豈容他人如此搪塞。
眼眸裏的那抹笑,漸漸勾深,薄唇掀動,“告訴金玉希,放了費相思,不然,你們金家全部隨他陪葬。”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當然,金蕊除外。”
那個天真無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在童年時,經常追在屁股後麵,那時,他已經殘了,而她並不嫌棄,經常送禮物過來,每次宴會,隻要他一出現,她必然會眨巴著一對烏黑的眼珠過來,溫柔地安慰他,眼睛裏的心疼是真正兒的,並不像其他費宅裏的虛心蛇委的人。
有一年的元宵,金蕊放了個孔明燈,還在孔明燈上寫了行心願:願南城表哥早日康複,有一個健康的心理。
孔明燈撕破了道口子,半空墜下,落於後山庭院的一片芭焦葉上,白亮撿了回來,遞給了他,那時,他冰涼的內心,接觸了第一縷清涼的暖流。
費南城鏗鏗有力的話,擲地有聲,如柄利箭重重劃在了費美蘭心上。
費南城的意思非常明顯,沒任何情麵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