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很快得知試藥成功的消息,半夜掙紮著從床上起來,抓著玉清的手走向了佛堂,跪在費氏伺堂裏為曾孫祈福,直至天明。
費南城站在窗口,望著窗外日漸青綠的樹蔭,目光遊離,思緒飄渺。
自從試驗成功後,他與費氏所有的人都在靜靜地等候著。
從兜裏摸了包煙,挑出支,含在嘴角,正想尋找打火器點煙,一支燃燒著的火柴棍湊了過來,抬眸,淡然如水的目光對上了笑意盈盈的眸子,就著那抹藍色的焰光,香煙點燃。
火柴在那雙修長柔軟的指尖燃盡,哪怕燃到最後一刻,也舍不得丟棄,直至燒到了皮肉,才不得不輕呼一聲扔棄。
看著桌上熄滅的火柴蒂,白色綿延彎曲的青煙縷縷,讓女人怔了怔神,記憶似條長河,讓她記起了曾經的過往,她說,“南城哥哥,還記得,那次丁香花樹下,你教我抽煙時的情景麼?”
她五歲,他年長兩歲,那天,因為上課扯了前排一女生的頭發,老師罰他站,並把他上課搗蛋的事情告訴了家長,車子剛把他接回家,爸爸就讓他去書房,並拿出了費家家法,一鞭子狠狠抽到了他的脊背上。
晚上,他偷偷溜出書房,翻窗爬進了容恩的房,把她帶去了後院的花樹下,拿出一包煙,與她一起抽。
他抽了一大包,而她不過抽了幾支,便就醉了,人事不醒,他怕父親知道再次責罰,偷偷一人跑了,管家後來在樹下找到容恩,把她背回了臥室。
這是一件,天知,地知,她知,他知,不可言說的秘密。
費南城吸了口煙,淡下眼瞳,默然代替回答,憶起那個畫麵,容恩情緒激動起來,“南城哥哥,直到現在,我都有點怕煙味,就是那次留下了後遺症。”
話音剛落,男人指夾的煙果然就熄滅了。
煙蒂捏於掌心,久久未丟掉。
男人的體貼,容恩吸了吸鼻子,忍住隨眶而來的濕意,“你出事的那一刻,我昏厥過去,後來,便病倒了,南城哥哥,這麼多年了,看著你在痛苦中煎熬,其實,許多時候,我多希望斷腿的那個人是我。”
“別說了。”
麵對女人突如其來的表白,費南城似乎並不想聽太多。
有些事,彼此知曉就好。
容恩怕自己錯過了些東西,抓住了他那支握著煙蒂的手,急切道,“不,我要說,你讓我說完,國外的日子,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我不管你有沒有毀容,有沒有腿斷,在我心裏,你永遠是那個為我打架,能為我翹課,甚至發誓說,長大後會娶我的男孩。”
無法回避,費南城的目光凝在她臉上,女子的容顏,俏麗逼人,容光璀璨,放在現在M市名媛裏,也是翹楚,除卻那段不堪的經曆,所有的一切,容恩都堪稱完美,若不是她八字犯太衝,命硬,老夫人可能早就將她許給了自己,自然也不可能有楚家什麼事,更不會牽扯上諸安心,但是,冥冥中,上蒼似乎自有安排。
她們一起長大,一起見證過歲月青春,然而,他對她,真的隻有兄妹之情。
有些人,一眼便是萬年,有些人,哪怕天天在一起,感覺也不會太多。
不想繼續給她希望,費南城嗓音如冰冷浸泡過,“那不過是過家家的事,過去那麼久,我早忘了。”
“你能忘,我可忘不了,並且,這輩子也不可能忘,不論你有沒有結婚,我這裏……”容恩指著自己心的位置,“你永遠都是良人。”
她無法表達國外生不如死的時候,當他出現時,給她帶來的震憾以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