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點點滴滴,一絲一毫,都生動地呈現在了南柯的眼前,她好像把這些場景給關夢霖看。
那些過去——那些好的,壞的,不好不壞的——都給他看。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南柯低下頭,心裏一陣陣絕望,她的手指按著鼻梁,眼淚流下裏,手指上一陣濕濕的感覺。
“夢霖……關夢霖,你是關夢霖。我知道你是,你自己也知道……這就夠了。”
南柯側過身,對小洛說:“我們走吧。”
小洛呆呆的,不知所措。
“小柯姐,你……”
“我們走吧。沒事的。走吧。”
小洛抬起頭,看看關夢霖,關夢霖的臉上依然是一片麻木。
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走吧。”
南柯又說道。
小洛聽著那個聲音,感覺南柯的整顆心髒都在顫抖,如果現在不離開這裏,恐怕南柯會哭出來。
小洛點點頭,推著輪椅轉了個方向,慢慢地走著。
忽然,關夢霖喊了一聲:“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
南柯的聲音悶沉沉的傳來:“沒有,你記錯了。”
“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
南柯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的哭聲傳出來。
他忘了你,徹徹底底地忘了你,一絲一毫都不剩,或許,他的心裏還有幾個模糊殘缺的影子,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
輪椅的輪子在地上滾,發出輕微的哢哢聲,而關夢霖轉身進了病房,那扇門響了下。
在那一刻,南柯再也控製不住了。
哇的一聲哭出來。
小洛也不再推輪椅,也跟著一起抹眼淚。
就這樣忘記了嗎?還能不能恢複?什麼時候能恢複?誰也不知道。
而且,就算恢複記憶了,南柯要跟他說什麼?已經死去的孩子嗎?那對他來說,又是多大的打擊。
小風,小風,我的女兒,你來到這個世界僅僅幾個小時,就這樣離開了。
上天啊,你待我為什麼這麼刻薄。
開始,南柯在哭,後來,她已經哭不出來了。
淚水流得太多了。
忽然,有人擋在了南柯的麵前,南柯竟然很長時間就沒有發現,許久之後,她抬起頭一看,站在那裏的是赫蓮娜。
赫蓮娜麵色溫和,一如既往,但是,這幾天的折騰也讓她的那張臉看起來憔悴了不少。那拉說的沒錯。關家再也經受不住打擊了。
“媽媽。”南柯輕輕地張開嘴巴,發出聲音。
赫蓮娜走過來,站在了小洛的身邊,對小洛說:“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和南柯到外麵轉轉。”
小洛遲疑的說:“還是我推輪椅吧。”
赫蓮娜搖搖頭,從小洛的手裏接過輪椅:“沒事,我可以的。還有,我也問過醫生了。南柯現在出去轉轉沒事。再說,現在的天氣也很暖和的。”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赫蓮娜說話的時候很溫和,但是,總讓人覺得,她的話有一種不可違逆的壓力存在。
赫蓮娜推著輪椅,很快到了外麵的花園。在小花園裏轉了圈,到了長椅邊上。
“在這裏吧。我們看看風景,吹吹風。”
赫蓮娜故作輕鬆地說著,她坐在了長椅上,身體放鬆的那一刻,就好像失去了骨頭。
她也很累,這幾天不過是強撐著。還好,關夢霖醒過來了,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也總比昏迷不醒的強。
可是,也不要忘記,她的親生兒子關亦凡還處於深度暈迷之中。關亦凡,那麼一個與世無爭,那麼一個才華橫溢的大男孩,竟然遭受了這樣的厄運。這世界還有天理嗎?
赫蓮娜按了按鼻梁,讓自己放鬆一些。
南柯看著她:“媽媽,你很累嗎?”
“還好吧。”赫蓮娜淡淡地說著。
“媽媽,對不起,這個時候,我不能給您分擔壓力,還這樣……還這樣……”南柯越說越自責,後麵都說不下去了。
赫蓮娜淡淡笑著:“南柯,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我知道,你們大多不信上帝,其實,我也不怎麼信。隻是,有的時候,我會想,萬一真的有上帝呢,我向他祈禱,他聽到了。會給我們降下好運氣。你說,我是不是很傻?”
南柯什麼都沒說,她的那張臉沒有哭,也沒有笑。
赫蓮娜接著說:“我知道,那拉找過你。跟你說過那件事。她也和我說過,我覺得,她是有點公報私仇的意思,但是,我真的沒辦法拒絕。畢竟,她確實是為了關家著想。我不喜歡那拉,覺得她的性格太極端,如果亦凡在的話,還可以中和一下,現在亦凡……唉……醫生說,亦凡現在隻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哪一天突然間就醒過來,要麼就是哪一天,突然就……”
說到這,她控製不住了,用手捂著臉,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是,南柯可以猜出來,赫蓮娜的表情一定很痛苦。
“媽媽,你別這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