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趕緊上前兩步,撩開轎簾,探身進去,應該是在輕拂太後心口:“母後千萬不要著急,您的話長安斷然不敢忘。”
有宮婢慌裏慌張地端了參茶過來,顧長安回身來接,轎簾撩開得更大一些,露出太後的臉,令我不由一驚。
轎中的太後麵色赤黃而又帶著一絲不正常的潮紅,雙目凹陷,滿臉病態,口唇青紫,明顯是重病在身的模樣!
“你母後胸悶氣喘,不適合飲參茶。”師傅冷不丁地出聲說道。
顧長安轉身接參茶的手一頓,猶豫片刻,然後向著宮婢揮揮手,那宮婢就端了參茶轉身退了下去。
“姨娘,您看我母後的病可還有救?”話音裏滿含著希望。
“你母後是不是肺部受了傷?”師傅問。
顧長安迫不及待地點頭。
師傅仔細察言觀色,太後有些激動,一邊氣喘,一邊吃力地搖頭道:“長安,千萬不要向她們低下你最高貴的頭,更不要為了母後示弱心軟。”
“胸腔裏怕是積了水吧?”師傅對於太後的話置若罔聞,隻扭頭問道。
顧長安點頭,軟了聲調:“是的,姨娘,前幾日被處死的幾個侍衛和宮婢犯上作亂,趁著母後大意,給了母後拚力一擊,致使她胸前一根肋骨折斷,刺穿胸腔,傷及肺部,腹腔積水。宮裏太醫全都束手無策,如今病情惡化,求求姨娘給想個辦法。”
原來如此,當初我和涼辭被囚禁的時候,就聽聞看守蘭穎兒的所有侍衛全部被太後以玩忽職守的罪名就地處死,蘭穎兒的幾個貼身宮女也無辜遭殃,杖責而亡。定然是有那性子烈,膽大包天的,掙紮反抗中傷了太後。
“長安!”太後顯然怒極:“你這是逼迫母後現在就死在你的麵前不是?”
顧長安有些左右為難,既心疼母親,又不敢忤逆,不知如何是好。
師傅一聲歎息:“姐姐,你這又是何苦?”
太後一陣急咳,然後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
“不用假惺惺的了,汐月,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你將我恨之入骨。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過低聲下氣地求你什麼。我也絕對不會放過涼辭,日後威脅我兒的江山,你就不要白費心機了。”
“難道,涼辭跟你母子一場,在你的心裏就沒有一點情分嗎?”我終於忍不住問道。
軟轎裏片刻沉默,然後斬釘截鐵地道:“沒有!”
我看到涼辭的臉色瞬間有些蒼白,緊抿薄唇,滿是失落。
“我記得當初在普寧宮裏,你看到涼辭一身傷疤的時候,你的手指和嘴唇都在抑製不住地顫抖。我知道,你心裏還是心疼他的,你隻是被權勢蒙蔽了眼睛,忽略自己的內心感受而已。”
“胡說八道!”太後冷冷地打斷我的話:“竟然一板一眼地教訓起哀家來了,哀家絕對不會就此心軟,放過你們。”
“你錯了,太後。”我不卑不亢地道:“如今表麵看來你們的實力是略勝一籌,但是你忘了,我們後麵還有千千萬萬的百姓,你們強製鎮壓隻會盡失民心,令百姓們心生反意,遲早推翻你們的暴政。”
“伶牙俐齒!”太後怒聲嗬斥,狠狠一巴掌拍在軟轎扶手之上,終於承受不住,急劇地氣喘起來。
顧長安驚慌地輕撫她的後背:“母後息怒,您如今萬萬氣不得。”
“殺!殺!殺!全都給哀家斬盡殺絕!殺了他們,宮外那些烏合之眾自然也就散了,不足為慮。”太後指尖都已經有些青紫,明顯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術。
“我......”顧長安心生不忍,小心翼翼道:“母後,您先下去休息,等您身子好些,我們再做定奪如何?”
“不行!”太後斬釘截鐵地駁斥,怒火中燒:“不殺顧涼辭,哀家死不瞑目!”
一時怒火攻心,再也支撐不住,憋得口唇青紫,好像頸間被人扼住一般,無法喘息。
師傅的手抬起放下,如是反複,最終狠下了心。
麵對著太後以死相迫,顧長安轉身看我們,雙手攏在袖口裏,緊緊地握起。我看到有殷紅的血跡順著他的手心蔓延出來,洇濕了袖口,再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縫隙裏。
他猛然閉上眼睛,轉過身去,不再看我們一眼,沉聲吩咐道:“殺!送麒王爺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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