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近淩晨。

女老板實在想不出脫身的辦法,如何借口都會使對方產生懷疑。她已經後悔告訴沈洋不要在自己的房間裏抓罪犯的請求了,此刻,她倒希望警察馬上來敲門,她可借開門之機溜出去。不過那也太危險,高度警覺的老四,可能在她未能去開門之前就先把她殺死。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住麵部的神經,有些痙攣。

“誰?誰還會這時候來電話?”老四首先攥住手機,狐疑地看著女老板。

“你別接……”女老板伸手去搶手機,她害怕是沈洋打來的,“可能是小白臉,叫他知道你在這裏不好!”

“不對吧?”老四緊盯著她的眼睛,“在我的印象裏,都是你主動喚**,**無權主動呼喚你。”

“他和你不一樣……”女老板顧不得什麼了。

“我還就不信,他能讓你倒過來伺候他?”

女老板希望手機向國一陣兒沒人接,對方就算了,可是它還是頑強地想著。

“好吧,我拿著電話,你來說話,我們共同接。”

“我不接!”女老板認為沈洋不會那麼愚蠢,在沒聽到她的聲音時就開口說話,電話已經來的太不合時宜了。

老四接電話。女老板下床,穿睡衣。

老四捂住話筒:“你幹什麼?”

“去衛生間。叫你擺弄得直想撒尿!”女老板怨氣十足地說。

“那還用穿衣服?脫掉!”

“好!”女老板假裝生氣,一絲不掛地朝外走,她隻好豁出去了。

“你先回來!”老四又變卦了,提著褲子攔住她,“先接電話!”

女老板溜了一眼老四,知道這電話是非接不可了。老四的臉已呈狼樣。

女老板盡可能站在有利逃跑的位置。

老四把手機放在兩個人的腦袋中間,鬆開捂住話筒的手。聽筒裏不斷地傳出“喂喂”的聲音。

是管家!這該死的管家!這時候還來什麼電話?女老板雖生氣,但心放下不少。

老四複又捂住電話。女老板告訴他是管家打來的。

“這時候來什麼電話?和他說話!”老四命令女老板。

女老板對著話筒狠狠地說:“有話明天說!”

“老板,重要事,他們不讓我吱聲,我這是找機會偷偷告訴你。不知為什麼,大批警察……”

完了!這該死的管家!最愛通風報信的管家!專門舔老板屁股的管家!自作聰明、自以為是、還等著擎功的管家!女老板不顧一切轉身就跑。因其渾身**,老四一把沒抓住,褪下的半截褲子又絆腿。女老板眨眼之間已衝到走廊。幾乎與此同時,老四提上褲子拿起包迅速跑到陽台上。他不能去追女老板,那等於自投羅網。他也來不及懊悔沒聽劉賓的話,太相信自己的應變能力,千裏單騎,功虧一簣。

老四還真得感謝大酒店管家報信及時,警察還沒有完全布置停當,否則陽台也必被封鎖。

陽台朝著花園一麵,可以說是一個長廊,連通所有的客房。老四貓腰迅跑,長長的陽台已到盡頭。最西邊、緊挨著房山還有一個窗戶,而且是半敝的。巨大茂密的楊樹冠遮住了從花園方向射過來的視線。但陽台已不通那裏。老四知道那是一個公共衛生間,為不習慣坐便的客人和清掃工等酒店勤雜人員預備的。它在朝西的山牆處還有一個窗戶,對麵是一幢住宅樓。兩樓之間的空隙是一個白鐵房,別看是‘爛絮’,金玉可是鑲外,朝著大街的門臉裝修得十分豪華,好像是什麼“水兵吧”、海洋一類的名號。老四別無選擇。他飛快地踏上陽台沿兒,伸出雙臂朝那片半開的窗扇撲去。他的身長剛剛可以夠到那片窗扇的上部,身體重心也已全移到窗扇上,加上慣力,他聽到了窗扇上端折葉的開裂聲,但他的左手已經隨即抓住了中間的死窗楞。他終於躲進了公共衛生間。

這時,陽台上響起了紛遝的腳步聲。武裝警察們沒有走正麵樓梯,那裏另有人馬,而是像消防隊員一樣從花園裏順著層層陽台逐樓攀上。安裝在警車上的探照燈也刷地亮了,筆直地射向女老板房間朝著陽台一麵的門窗。不少客人被驚醒,窗戶的燈光逐個閃亮又關閉。警察開始用喊話器喊話,一半的內容是警告客人們要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鎖好房門。

老四知道不能在衛生間久留,他輕輕推開朝西的窗子縱身跳下。近五米的高程,如是落在水泥地麵,定會扭斷筋骨,但白鐵皮的屋頂有適當彈性,老四安然無恙。他沒敢接著跳向地麵。他知道不僅這座酒店,就是依附於這座酒店的周圍建築,都早已被警察團團圍住。對付帶槍的人,他們從來是不惜重兵的。唯一的出口,就是已快放亮的天空。他趴在鐵皮房頂上,把槍從包裏取出,很悲哀用到它。他一直認為,凡是用到槍的時候,總是離末日很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