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符能對付他們,他們卻能自動躲避危險,現在剩下的,便是能與火符相抗衡的弱水符,隻不過,弱水符的威力巨大,尤其是在這茫茫大海上,弱水符一旦打出,必定會帶起驚濤巨浪,非但不能消滅那些屍體,反而會使他們自己陷入絕境。
正在她左思右想束手無策時,忽然聽到異常熟悉的聲音,她的注意力從那些浮浮沉沉像是在玩捉迷藏的屍體身上,漸漸轉移到更加遙遠的地方。
那團若隱若現的白光似乎正在往這邊靠攏,她不由得屏住呼吸,目光緊緊鎖住那柔和且充滿神秘的光團。
姐姐?她看錯了吧?是因為太過想念,所以才會產生錯覺?
她揉了揉眼睛,輕柔的白光已經離他們隻有兩丈之遙,距離已經非常近了,因而,她也能夠完全看清楚對方的容貌,雪白裙衫款款擺動,如一枝出水芙蓉,青絲迎風飛揚,麵上露出溫柔的笑容,是姐姐沒錯啊!
“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裏?”
魚巧奉聞言,心裏一緊,急忙抓住她的手臂,低聲在她耳畔叫道:“不管你看到什麼,那都是幻覺。”
白詠心也發覺了姨母的怪異,他恍惚瞧見不遠處的海麵上浮著一顆頭顱,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他微閉著眼,讓自己的心眼仔細分辨,果然沒看錯,那的確是顆頭顱,而且,它還在緩緩上升。慢慢地,能看到浮出水麵的那人的身形,與方才那幾具屍體截然不同。
“詠心,想辦法困住她。”魚巧奉已經無法控製初一的行動,她像是著了魔,很用力地反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他聽到了自己手骨斷裂的聲音,卻依然死死拽住不鬆手。他怎麼能鬆開?此時,她鐵了心要往下跳,還好有白詠心和禇昭沅兩人幫忙,才能暫時穩住她。
“她怎麼了?”禇昭沅完全搞不清楚狀況,海上有什麼?值得她瘋了一樣要撲下去嗎?忽然,腦中閃過一絲警訊,初一看到的,必定是水鬼之類的東西,再不然,便是那傳聞中的那個家夥出現了。
在各種誌怪小說之中,奇珍異獸超出人們的想象,其中便以鮫童最令人恐懼,有人稱之為“狡童”,意為俊美的少年,實際上,不過是減少恐怖感,寫書之人才刻意改了名稱。
鮫童身居大海,是海中的一種妖獸,它們人身魚尾,常常以十三四歲的俊俏漂亮的少年少女的模樣出現,實質上,它們的麵容醜陋非常,尖嘴獠牙,遍體青黑,爪如枯枝,人身的部分布滿疙瘩,讓人不敢直視。
在廣袤無垠的海上,它們多半會因為無聊而以優美動聽的歌聲來吸引漂泊於大海的人類。它們習慣先禮後兵,一般情況下,被它們設下的幻象釣上的人,隻會心甘情願地跟著它們走,很少會有反抗的機會。也正因為如此,落入口中的獵物才會肉質鮮美,且沒有因怨氣恐懼而產生汙濁之氣。
若是識破了鮫童的幻術企圖反抗,它們便會暴露本性對人發起攻擊。
魚巧奉和禇昭沅兩人很小的時候就聽師父講故事,這些奇人異事也聽得多,尤其是方才初一被迷惑,他就更加堅信自己所看到的東西便是那鮫童。
因它們殘害太多漁民,幾百年裏被上天降下數次天雷咒,鮫童一族遭到滅頂之災,真正流傳於世的少之又少。
無巧不巧,這一隻無聊的鮫童就恰恰被他們碰到了。
“哥哥姐姐們,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啊?”赤身裸體、麵若桃花的少女趴在船舷上,她的長發遮住了部分身體,尾部微微擺動著,促使小船行駛的速度也跟著加快了些。
初一愣了愣,猛然間清醒過來,她直覺地按向腰間的布袋,手卻被魚巧奉一把壓住,他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他還抱有幻想,說不定這一隻是例外,不會對他們幾人發起攻擊,畢竟,在幾百年前,鮫童一族因為自己的惡行受到了嚴厲的懲罰,眼下這一隻,或許是僅存的最後一員了。
“我在問你們話呢?為什麼不回答我啊?”小姑娘偏頭瞧著這四個人,忽而露出兩排整齊的貝齒,頰麵上兩隻梨花酒窩讓她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天真無害的可愛丫頭。
“你們要去哪裏?也帶上我好不好?”她滿懷期待地笑望著他們。
魚巧奉用胳膊捅了捅渾身發顫的禇昭沅,兩人短暫地眼神交流,之後,禇昭沅勉強擠出
一絲笑容,支支吾吾道:“嗯,我們,我們要回家了,如果你,你想跟著的話,那就跟著吧。”
魚巧奉朝她讚許地點點頭,隻要不激動對方,就有機會逃離凶險。
雖然他緊張得心髒狂跳,但還是盡量保持鎮定,強迫自己微笑著,“你一個人不會怕嗎?我看不久就要上岸了,你就跟著我們一塊兒也有個照應。”
“好啊!”她回答得很幹脆,嘴角始終揚起無邪的笑容,讓人根本無法將她跟吃人的海怪聯係在一塊兒。她若真是個凡人小姑娘該有多好,可是,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上,一個凡人能在沒有任何支撐的情況下還安然無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