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高興能有他相伴,很幸運遇到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她自覺當初將小蘇靈傾放在河邊讓葉無涯帶走這個決定是正確的,為了能在成年之後與公孫意相遇,她十幾年生不如死的時光也是值得的。
“你……”他正欲問個究竟,她立即逃開,攬過木頭一般的初一走到前麵,回首朝他莞爾一笑,隨口問道:“公孫將軍,紅紅呢?”
公孫意怔了怔,以為她肚子裏的壞水又泛出來了,旋即警惕起來,“誰是紅紅?”
“噢?你不知道?紅紅不就是你的坐騎咯!”
紅紅?真虧得她想得出來,這麼俗氣的名字怎麼配得上他那寶馬良駒?這女人,他真拿她沒辦法了,他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告訴她,其實自己騙她騙得很辛苦,方才她舉動,難道已經發現其實自己被騙了嗎?他想不通自己在何時露出了馬腳。罷了,是真是假他也懶得花心思去猜了,她常常搞出一些讓他摸不著頭腦的事情來,他已然習慣,也沒覺得有何不妥了。
轉眼間出了密林,鹿清雅、禇昭沅等人早已在悅羊關等候。
待公孫意三人奔上城樓,禇昭沅神色匆匆跑過來向公孫意稟道:“斥候來報,鍾炎的飛甲軍遭到襲擊,潰不成軍。”
“損失多少?”
禇昭沅苦著臉,搖了搖頭,回道:“隻剩他一人正在往回逃。”
公孫意俊瞳微眯,暗叫不妙,忽感自己的手臂被人搖晃,他輕聲歎息一聲,轉過臉去,隻見嶽茗衝一臉喜色,用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興奮眼神望著自己。
“你為什麼這麼高興?”他淡聲問她,語氣中卻沒有絲毫埋怨。
嶽茗衝笑嗬嗬地回道:“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事情並非咱們想象的那樣糟糕呢。”
“二嫂,你搞錯了吧?”禇昭沅剛一開口就似乎意識到不妥,立即改口道:“嶽姑娘,飛甲軍作為先鋒主帥,卻在剛進敵方大營的時候就被殺的片甲不留,這還不叫糟糕啊?”
“褚將軍別著急,事情沒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局會如何,放寬心吧,說不定真的會有驚喜呢。”
嶽茗衝雲淡風輕地說道,四下的人隻得歎著氣無奈兼絕望地搖頭,他們知道什麼?她經過一次,自然是不會讓曆史重演,之前鍾炎率領的飛甲軍並未受到任何損失,而這次不同,隻留他一人逃脫,這對大局來說,絕對是驚喜、轉機,隻要有一點點與之前不一樣的,就說明事情有可能在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
遠遠地看著曠野一匹白馬飛馳而來,馬背上馱著一個身著銀甲的士兵,快要到城門時,突然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禇昭沅二話不說,飛身躍下城樓,隻聽得城門之外亂哄哄一片,不一會兒,身受重傷的鍾炎被兩個衛兵攙扶著走上城樓,禇昭沅緊跟在後。
“公孫將軍,飛甲軍已經……”鍾炎雙手顫抖,青灰色的臉頰上沾滿塵土,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
公孫意背過身去,滿懷悲憫地望向無邊的曠野,聲色悲戚道:“我都知道了,鍾統領,你受了傷,先下去養傷去,這裏有……”
話音未落,隻見鍾炎全身痙攣,手臂似是被無形之力擰向另一個方向,他痛苦地匍匐在地,嚇得周圍的人都不敢上前,公孫意俯身去查看他的傷勢,突然被他緊緊抓住,“公孫將軍,我好……”
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鍾炎低垂的頭忽地抬起,血紅的雙目直直地瞪著公孫意,“我不知道他們給我吃了什麼……我感覺自己快要被燒成灰了,公孫將軍,救救我……”他掙紮著卸下銀甲,粘在身上的衣裳讓他的皮膚刺痛灼燙。
鍾炎牙齒打顫,血染的雙瞳中有幾個黑點在遊動,他死死拽住公孫意,企圖能求助他人找到方法,將深埋在在自己肚腹中竄來竄去的東西拿出來。他隻知道自己剛一進伏堯大軍的營地就被捉住,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個個倒下,他連死的心都有了,可恨的是,伏堯和他手下的楚懷仁卻不讓他如願,硬逼著他吃下一粒黑色的藥丸,他昏昏沉沉之中,隱約聽到楚懷仁在說:把晦氣都給他們帶回去吧,好事不能讓你一個人獨享啊!
“有什麼法子救他?”公孫意瞟了嶽茗衝一眼,雙手緊握住鍾炎的不斷顫抖的臂膀,安慰道:“你別擔心,我們會想辦法救你的。”
就在他準備靠近鍾炎查看看對方眼睛裏爬動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時候,驚魂的一幕發生了。
“快閃開!”嶽茗衝當機立斷拉開公孫意,圍在一旁的人都倒抽口涼氣,紛紛逃到他二人身後。
“他被種下了魑魅蠱,楚懷仁,不,應該說是嚴宋祁給他吃下的是魑魅蠱的蟲卵。”嶽茗衝拉著公孫意步步後退,眼看著鍾炎青灰的皮膚下似是有尖銳的東西正在往外掙脫,而他裸露在外囚結的肌肉之下也像是藏著一隻隻爬蟲,分明能瞧見他的肌肉正在慢慢萎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