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回 時空碎隙(2 / 2)

她曾經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漸漸理清頭緒,可是腦子裏記得最清楚的便是他們幾人到達悅羊關和伏堯對戰,金龍耀輝之時便是她選下的吉時,在青羊驛站的時候,她和初一兩人利用這天賜良機和風向,施法引來雷澤暗沼之上的濃霧。

接下來,似乎發生了很嚴重的事,到底是什麼,她卻完全想不起來,而且在悅羊關一戰至燒毀嚴宋祁的雲光洞之間的這段時間,她經曆過的,也變得蒼白虛無起來,她和過去之間隔著一層紗,這層厚厚的紗簾將她與從前的記憶完全阻隔起來。

盯著另一個自己看了很久,她的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酸楚,她想,當時一定發生了讓她心膽俱裂難以接受的事。人在經曆了極度痛苦悲傷的事情之後,往往會選擇逃避,過濾這些讓自己不愉快的事,她就是如此,如若不然,那些寶貴的記憶,她應該會倍加珍惜才對,怎麼允許自己抹掉呢?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要去找姨母了……忘了說了,有人在角落裏看你很久了。”白詠心走了幾步,轉過臉朝這邊瞧來,隔著花窗,目光對視時,她不自主地退了一步,讓到牆壁後麵,猝然打下來的驚雷讓她的思緒猛然間又開始混亂起來,反複在腦海中出現的,仍然是在悅羊關發生的事,隻是,最關鍵一幕卻依然沒有浮出水麵。

之後的幾天時間,她都像個幽靈似的,在將軍府裏遊來蕩去。有時候,會有人看到她,通常是在夜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會莫名其妙地消失。當感覺到腳下虛空,身形飄蕩無定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又從他們麵前消失了。

她時常會在夜深人靜之時潛進屋子裏瞧著另一個自己。這地方,是她住的,隻是時空交錯,才讓她們陰差陽錯地同時出現在一個空間裏,隻是,她們無法相見,因為隻要靠近一些,她就會被另一個自己反彈回來,她隻能遠遠地看著,試圖來找回自己斷點的記憶。

努力回想起來的畫麵讓她幾乎崩潰,她終於懂了,為何自己始終不敢麵對。原來那被層層掩蓋之下的傷口竟是這般血腥,殘酷的真相讓她選擇失憶,卻又在不經意間往事重現。

她親眼看到,他們一行人是怎樣死的,沒錯,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死了。她以為自己算到的金龍耀輝之時卻被附著在楚懷仁軀體之中的嚴宋祁從中作梗改為至陰鬼時,她以為萬無一失的迷魂陣,竟也被嚴宋祁布下的亡靈陣給破了。她不知對方召集了多少妖邪助陣,隻知道,亡靈陣一啟,地動山搖,隻一瞬,公孫意他們全部都被亡靈鬼海的烈火吞噬了,而她,竟然成為漏網之魚。

這已然是超出她意料之外的,無獨有偶,巨大的氣旋和強勁的衝擊將她卷進了時空碎隙之中,在無聲無人之地,時間流逝的快慢也並無準確的參照,這才讓她以為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其實,隻是一瞬間而已。她明白,自己並未在虛空幻境沉睡了一百年,而自己這幾天看到的也並非自己虛構出來的景象,這些都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必然也是她曾經經曆過的,隻不過,她是回到了十天前而已。

她將全部的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若非自己太過輕敵,豈會遭受到如此重創,她想不通,一切都是她造成的,為何大家都死了,唯獨她還苟活於世,讓她不斷重複過去,無限循環地經曆這一幕慘劇。

這算是天機巧合嗎?她突然想到,自己被時空碎隙之中無數股互相衝撞的力量甩回來,有可能是要重新再看清楚些什麼,再經曆些什麼。或許,她既定的意識之中,還有許多事是她並不知情的,她錯過的,遺憾的,是不是也可以借此來彌補呢?

若非如此,為何這股神秘的力量將她甩回至十日之前,上天是要暗示她,其實事情還是可以有轉機的。按照時辰來算,明日便是悅羊關之戰,隻要讓他們錯過明日,避開金龍耀輝之時,亡靈陣的妖邪之力將至最低時,如此,他們便有機會破解,一旦嚴宋祁的殺手鐧被破,伏堯失去最得力的助手,聯合眾人之力,必然會將其擒住。

隻不過,時空錯亂之下,她完全身不由局,在這個並不屬於她的時空裏,與十天前的自己同時存在時,她隻是一個多餘的局外人,另一個嶽茗衝才是本尊,而她,連一個替身都算不上。她說的話沒人能聽見,在旁人眼裏,或許她隻是一個忽隱忽現的鬼影而已。而且每一次想方設法靠近另一個自己的時候,就會被猛地反彈回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她要怎麼告訴他們,明天會有意想不到的凶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