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生哪裏會聽不出公孫意的諷刺,隻是心裏惦記著滄海懸珠,他也不願在此多費唇舌虛耗時光。
“小白龍,我先去追貓妖,若是我拿不回滄海懸珠,就要拜托你了。”話音剛落,瞳生就化為一道白影飛入夜空裏。
“瞳生,你等等我啊!”嶽茗衝追了上去,沒走幾步就公孫意攔下。
她無奈地歎口氣,頗不耐煩地說道:“麻煩你,別擋著我的路。”
“衝兒,你到底有什麼苦衷,為什麼不告訴我,有我在,你還怕什麼呢?”
“我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自己的事情,為什麼要把你扯上?真是好笑。”嶽茗衝堅決打消他的一切念頭,即便被他發現,她也得矢口否認,打死不認賬。
貓妖吃了滄海懸珠,誰也不知道她的妖力會爆發到何種極限,若是她向他承認自己的身份了,他將來勢必會受到牽連。貓妖喪心病狂一心要置她和她身邊的人於死地,她最在乎誰,誰的安危就會受到威脅,她造的孽,犧牲她一個人就夠了,她愛他入骨,又豈會眼看著他被貓妖殘害?
“蕭韜都跟我說了,連一個外人都看出端倪了,你為何還不願告訴我真相?”
“喔?他還活著呢?真是萬幸。”她一步步後退,十指插進進發髻,苦惱地揉來揉去。
公孫意的執著異於常人,她要用什麼法子才能讓他徹底死心呢?裝滿漿糊的腦袋用力搖了搖,發簪快要掉下來她也沒有留意到。
感覺到公孫意熾烈的雙眸一直沒有從自己麵上移開,嶽茗衝緊咬著下唇,握緊雙拳,語調平直而冷硬回道:“你要我說什麼好呢?事實上,沒有所謂的真相……剛才你也看見了,瞳生跟我的關係非比尋常……”
“你胡說!衝兒,你的為人我還不了解嗎?你並非朝三暮四之人,我們是夫妻,你豈會移情別戀?”公孫意情緒激動起來,按住她的肩,她能察覺到他的呼吸都開始紊亂起來,她又何嚐不是如此,一次又一次,她必須得掩蓋住自己的真實情感,將最惡毒最傷人的詞句都用在他身上。
她抑製住心內的抽痛,勉強勾起唇角,露出生硬的笑容來,“我承認,我是嶽茗衝沒錯,可是你也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躲避你,原因很簡單,我愛上瞳生了,你可以罵我是個見異思遷的淫婦,反正我現在用著連瑾的身份,連瑾是什麼人,你不會不知道的。”
他沒有再說話,漆黑的眸子泛起淡淡霧氣,她感到鼻尖的酸楚快要漫出來,移開臉不再看他,冷風呼嘯而過,她瞥見西邊的天幕不時地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現在,我該說的都說得一清二楚了,公孫公子請放手吧。”
公孫意輕歎一聲,慢慢鬆開雙手,“你在騙我對吧?如果我連你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都聽不出來的話,我們的夫妻緣分才真正的走到盡頭。”
“你這麼自信?隻可惜你看錯了人,人都會變的,我不可能隻守著你一人,你該知道我在什麼地方長大,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生就是邪惡陰毒之人,善變是情理之中的。”她退了一步,心頭的慌亂擔憂一波蓋過一波。
公孫意抬手撫上她的額麵,微涼的指尖掃過她濕潤的眼眶,放柔聲音,神色哀傷道:“告訴我,你為什麼流淚……你明明是心口不一,你是怨恨我沒有早些認出你,還是你受到什麼人的威脅?”
嶽茗衝吸了吸鼻子,用力眨眨眼,嘿笑一聲,“信不信由你,我沒必要跟你解釋這麼多,我該走了,你也別……”忽然腳下一片鬆軟,她整個人朝後跌去,緊接著,公孫意的呼喊聲傳進她耳裏。
直覺地伸出手,細細的手腕被捉住,黑雲被風吹散,半月立時散發出清輝。慌亂之下,她望見公孫意布滿驚恐的臉被月光映照得慘白如屍。
“衝兒別亂動,我拉你上來。”
她未回應,在他奮力拖她向上爬的時候,自己也在拚死掙紮著,為他減輕一些負擔,陡然間,一股麻感自頭皮傳來,她痛叫一聲,不敢回頭。
“你怎麼了?”他聽到她的叫聲,也不敢再把她向上拖,整個身體匍匐在斜坡,腳尖死死勾住半坡上伸出的樹幹。
嶽茗衝一隻手抓住他,另一隻手揪住一旁的樹藤,“我的頭發被掛住了,痛死我了!”不但頭發被刺藤勾住,她整個人都已經掉進了刺藤叢中。真是出師不利,如果沒有遇到他,她現在怎麼會從斜坡上跌下來,又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這麼淒慘。
“別害怕,我下來救你……”
他話音未落,她抓住的樹藤遽然斷裂,他連帶著被她拖下去,衣衫被掛在樹枝碎石上發出碎裂聲,坡頂的石塊嘩啦啦跟著滑下來。驚慌之餘,她感到自己被公孫意拉進懷中,怕她劃傷臉頰,他將她的臉緊緊按向自己胸口,手掌壓住她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