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些人陸陸續續退出去後,駱秋痕同魚巧奉等人也跟著退下,這時候,當然是要留給這對新婚夫婦的。大家心裏都沒有確切的答案,也不知嶽茗衝會不會像玖師父說的那樣,吃下幾幅藥若是毒性控製住就能得救。
“對不起。”
公孫意聞言,並不答話,捏著湯匙一勺一勺地替她喂湯藥,她強忍著苦澀和對藥的恐懼,強迫自己咽下去,就算再難吃的藥,隻要能救她性命,她一定要硬著頭皮嚐試,是為她自己也是為公孫意。
“我總是讓你擔心。”她恨內疚,輕歎一聲,從他手裏接過藥碗皺著眉頭一口氣灌下去。
公孫意拭了拭她的嘴角,“說這些話做什麼,我們是夫妻,自當是同甘共苦的。”
“你若是娶了別人,恐怕也不會像現在一樣時刻都擔驚受怕的,連瑾說得真對,我隻會拖累你,你應該擁有一個健康美麗溫柔的妻子,而不是像我這樣身世複雜手染鮮血的女人。”
“世上好女人多得是,可是我的眼睛就隻能看見你,我的心裏就隻能裝著你,我說過,我們兩個,是前世的情未了解,今生再續的,你想把我推給誰呢?”他抱住她,臉頰埋進她消瘦的肩窩裏,“推給連瑾?連瑜?還是在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隻要是女的都可以?”
“不要,你誰都不要,我會好起來的,不再讓你擔心,我身上的毒會解掉,我的頭發會變黑,我還要跟你做好幾十年的夫妻。”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一個人用情至深,眼裏隻能看得見對方的臉,耳朵裏隻能聽見對方的聲音,雙手也隻能觸碰到對方的身體,這算不算沉迷,算不算自私?
白發與黑發相互糾纏在一起,耳畔溫熱的氣息徐徐吹來,她轉向窗口,原來天又黑了。
“怎麼了?睡不著嗎?”公孫意發話了,他早就察覺到身邊這幅瘦瘦涼涼的身子不安分地扭來扭去,一陣陣地唉聲歎氣。
嶽茗衝嗯了一聲,在床上躺的久了連白天黑夜幾乎都顛倒了,白天別人都在忙這忙那,她卻蒙頭大睡,一到晚上,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公孫意,我想去外麵看星星。”
“好啊。”公孫意毫不猶豫,起身穿上衣裳後拿著披風遞給她,“夜裏涼了,當心著涼。”
園子裏的人基本上都已經休息了,兩人繞過回廊,朝花園而去,剛剛跨進垂花拱門,忽然瞥見角落的竹子後麵站著一個人。
“是誰在那裏?”她開口,那人一動不動,忽而瞥見公孫意費力地朝那方瞧去,當下意識到自己又看見那種東西了,臉色一變立即改口道:“睡太久眼花了,哪裏有人啊?”
公孫意看她一眼,不以為意道:“你的確是眼花了,那裏明明有人,你卻說沒有。”
正說著,她已經被他拉到竹林邊,“玖師父,你在這裏做什麼?”
玖師父?這人就是公孫意的玖師父?嶽茗衝傻眼了,雖然門口燈籠的光照到這裏已經很弱了, 但她還是能清楚地看見程蒔玖的容貌。
粗眉大眼,鼻梁高挺,薄唇四周的胡須亂糟糟的好似從來都沒有修理過,看得出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一表人才的。
滄桑的容顏見證著這些年的經曆,等等,大半夜的,他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這裏做什麼,雙眼圓瞪,斂手直立著,活像一尊祭拜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