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移動,這不是錯覺吧?
兩人很默契地對看一眼,確認沒有產生幻覺,都不約而同地大聲喊叫:“快停下啊!”
沒人駕車,該死的怎麼自己跑啊,這小馬是抽風了嗎?嶽茗衝掀開布簾,赫然發現車頭坐著一人正埋著頭優哉遊哉地駕著馬車慢慢行駛。
“你哪位啊?”
話音剛落,那人慢吞吞轉過頭來,嶽茗衝嚇得大叫一聲,發現自己的手被魚巧奉死死捏住,她立即在心裏默默地告誡自己,千萬不要讓巧兒知道那怪人的長相,要不然膽小的巧兒一定會嚇死的。不過說到長相,那人貌似根本沒臉,那又何來的長相啊?對方的整張臉不過是一張光滑平整的皮肉而已,根本連五官都沒啊,這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衝姐姐,外麵,根本沒人啊,馬車自己在跑啊。”魚巧奉戰戰兢兢,牙齒都在打架,嶽茗衝強作鎮定點點頭,“沒,沒錯,沒人……”
沒人?慘了,又遇到那種東西了。
突然,慢吞吞行走的小馬發瘋一般狂奔起來,車子搖搖晃晃,道路顛簸不平,兩人在寬敞的車廂裏麵搖來蕩去,活像兩條被甩進魚簍的小魚。
嶽茗衝被晃得七葷八素,她一手死死扶著車廂內壁,另一隻手搗住嘴猛咽口水壓住住強烈的嘔吐感,待翻騰的感覺減輕了些,她深吸口氣朝外狂叫:“停下來,混蛋,你是誰啊,要帶我們到哪裏去啊?”
月色迷離,四處皆被濃霧遮擋,漸漸地,根本連兩旁的樹木和模糊的圓月都看不見了。一般這種情形,不是遭遇強盜便是遭遇鬼怪。魚巧奉屏息凝神,如此看來,後者的幾率更大一些,因為他聽到了她毫無形象地對著沒人的車頭狂喊。他是肉眼凡胎,可她不是,她此刻的反應足以說明一切。
“巧兒你別怕,我保護你啊。”
“衝姐姐,我沒有在怕,是你一直在發抖,你快把我的胳膊擰掉了。”他低聲哀叫,手臂快被這個幾乎被嚇到魂飛魄散的女人擰成麻花,雖然他心裏也跟她一樣害怕,但直覺告訴自己,此時此刻他應該像個男子漢一樣保護二哥的女人,就在他這麼決定的時候,馬車猝然停下,兩人相互拉扯著被甩了出去。
好刺眼,現在不應該是黑夜嗎?怎麼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白晝了,到底走了多久啊?魚巧奉疑惑地朝四周望去。此時,他們正在一條丁字路口上,地勢開闊,四下的草坪上密密麻麻地生長著五彩小野花,放眼望去,天空湛藍,遠處是稀疏的小樹林。
“衝姐姐你沒事吧?”他記起跟自己一塊兒被甩出來的人,急忙奔上前去,把她小心地拖起來,她身體虛弱,被廢掉武功之後元氣大傷,他怕她經過這一猛烈的一擊,會就此殞命,好在她生命力夠頑強,即使整個身子將草坪砸出一個淺淺的坑,卻仍然能開口說話。
嶽茗衝迷迷糊糊站起,感覺熱乎乎的東西流下來,以她被摔多次的經驗看來,一定是流鼻血了,她很淡定地抬手抹了一把,眨了眨眼睛盡快恢複神智。
“沒事,還活著,這是哪兒?
見魚巧奉同她一樣迷惘,旋即放棄追問的念頭,問了也白問,這種地方,不是鬼怪設下的迷魂陣還能是什麼。
“聽。”魚巧奉忽然抓住她的手,麵色凝重,“吹吹打打,像是在娶親……不對,好像是送葬。”
“不用猜了,你說的都沒錯,一邊迎親,一邊送葬。”她前所未有的淡定,魚巧奉是靠耳朵,她則是靠眼睛,明擺在眼前的事,她不想看都不行。
經曆了方才那無臉鬼,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顯然要比之前強了許多。
一條開闊的道路橫在麵前,左邊是迎親的隊伍,嗩呐聲吹得震天響,一大片的血紅與另一頭的死白形成兩個極端。右邊送葬的隊伍全都身披白紗,連頭上都裹著層層疊疊的白布,全都低著頭,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麵容。
“有古怪,咱們快點閃。”她剛開口正欲行動,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的雙足竟然像是長進泥土裏,無論她怎麼挪動都無濟於事,跟她同樣遭遇的魚巧奉倒是顯得相當鎮定,他緩緩開口,認命地說道:“放棄吧,我已經試過了,即便是脫鞋也動不了的,咱們目前隻有一個辦法。”
“我很樂意聽,你快點說啊!”
問完她就後悔了,他能有什麼好辦法,這種情況下,隻能扯著嗓子跟他一塊兒喊救命。
“越來越近了。”魚巧奉聲音打顫,脊背一陣發麻,兩支紅白喜事的隊伍馬上就要撞一塊兒,不知會不會打架。“怎麼辦呀?”
嶽茗衝腦子一片空白,她能怎麼辦?向來是遇鬼就慌的,早知道就跟著奇人異事學點真本事了,白白浪費了這身難得的靈異體質和天生的陰陽眼。
強烈而奇異的調子刺穿耳膜,她不得已緊閉雙眼,猛然間天旋地轉,再次睜開眼,四處又黑漆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