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充滿寒意的目光相撞,誰也不讓誰,公孫意暗歎,果真是不該高興得太早啊,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卻獨獨忘記了這個中途出岔子的容夕。
容夕冷眼瞪著對方,冷聲問:“這位兄台,我們可曾見過麵?”
“不曾。”公孫意慢條斯理答道。
嶽茗衝見狀,立即上前橫在兩人之間,笑著打圓場,“大哥,這位是簡先生,後天我們就要成親了。”
“成親?我才走幾天你就要成親了?還好我早回來,要不然你不聲不響成了別人妻子,我這個做大哥的連你的喜酒都喝不上。”他語氣雖淡,卻掩飾不了低微的埋怨。成親是好事,何必要趁著他不在的時候,他是她的義兄,也算半個家人,為何這麼大的事情,她卻要趁他不在的時候辦呢?
容夕歎口氣,低聲道:“大哥回來的太倉促,並不知道你後天就成親,也沒帶什麼禮物……明兒我專程去為你挑選禮物,要什麼嫁妝,也該由我這個大哥來置辦。”
她聽出他語氣裏的失落,走近他拉住他的手臂,感覺到他身體緊繃,她輕聲勸道:“這沒什麼,我什麼都不要,到時候請大哥做個見證便好。”她仰麵望見他目光陰沉,隻好返身去勸說公孫意。
“素素,你要成親,這個人可靠嗎?家住何方,家裏有幾口人,你都知曉嗎?”
她暗歎口氣,他這倔毛病又上來了,她微笑著十分耐心地說道:“他姓簡單名一個凡字,家住何方我不曾知曉,家中大概還有一個小妹吧。”
她在乎這些做什麼,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的,她隻恨時光走得匆匆,哪裏有工夫去管他家裏的情況。他家裏有什麼人跟他們成親又有什麼關係,說她迫不及待也好,說她巴不得把自己嫁出去也罷,遇到喜歡的人,她不管旁人說什麼,認定了就行動,這半年來,她學到不少,也包括對待感情不能拖拖拉拉。
“你可知麵具下是一張什麼樣的臉?你不怕他居心不良?不怕他是欺騙你?”容夕越說越激動,他好不容易救下的素素,眼看著她能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樣,眨眼間冒出一個陌生男人要帶走她,前一刻她還是他的妹子,下一秒她就成了別人的妻子。她有個好歸宿,他這個做大哥的心裏真真替她高興,可是總得給他一點時間來適應啊!
嶽茗衝不再言語,她素知容夕的脾性,有時候倔強起來,連她也勸不了的,總歸是義兄妹,她雖微微惱怒,卻依舊和顏悅色,一如從前,麵對各種變故,都能處變不驚,微笑麵對。
公孫意瞧出她笑容中的薄怒,她唇邊漾著淡淡笑意,而這笑容卻隻停留在唇邊,她細長的眼眸微眯,似是惱火卻努力壓製。
“我的容貌有什麼重要,華姑娘不嫌棄我毀容,不嫌棄我嚇壞小孩子的臉,我何必在乎旁人的眼光。”
容夕手指暗暗撫上腰間的長劍,除了她之外,他不相信其他人,這個連真麵目都不敢讓人瞧見的人,他更不放心把她嫁出去,不管對方有多醜,隻要見到真麵目他才放心。
他轉過身去,剛走幾步,忽然抽出長劍,直逼公孫意胸口而來,公孫意隻當容夕要取自己性命,卻未料到劍鋒一轉,劍尖疾速劃過臉龐,銀色麵具跟著跌落腳邊。
三人均是一怔,容夕冷笑道:“原來是你,我還以為七星堂的哪位,既然公孫公子麵容並未毀掉,卻帶著麵具不敢正麵相對,到底是何用意?”
“我是何用意與你何幹!”公孫意強抑怒火淡聲回擊,該死的混賬,竟敢耍陰招壞他好事,他根本不將這個“肇事者”放在眼裏,直接走到嶽茗衝身邊。
她呆住,半晌未回過神,這人,好生熟悉呢!她夢裏出現過很多畫麵,卻從來未曾出現過這樣一張俊美無儔的容顏。某些時候,一些熟悉的片段一閃而過,原來,那些雜亂無章的瞬間竟是他在她腦海中留下的記憶啊。
“公孫公子?”她眸中出現短暫迷惑,後天就要與她成親的簡凡突然間就變成了公孫公子,她不願回想那一幕幕,潛意識裏不願意重新接納他,她記得所有人,卻刻意忘了他。
“茗衝,你在怪我欺騙你嗎?”公孫意感到她神情異常,急忙拉住她,柔聲問道:“怎麼不說話,你若是恨我騙了你,你想打我罵我都可以。”她如今這算什麼?一聲不吭神情呆滯是什麼意思?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他的心提到半空,見她仍然呆呆地望著自己,雙手捧著她的臉頰,黑雲籠罩,整個天幕都被沉悶壓抑的氣息覆蓋。
容夕冷眼瞧著他們二人,心亂如麻,他真不知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