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著去和他們四人告別,不管公孫意答應不答應,她是走定了。
議事廳門窗緊閉,門外還有護衛把守,她正要退出院子,隱約聽到駱秋痕的聲音——
“意弟,你如何會預料到皇上會來?”
公孫意慢條斯理回道:“如今朝中晉淮王的勢力一天大過一天,我想皇上必定是無法與晉淮王抗衡,又怕耳目眾多才會私下帶著公主出宮來找我們尋求對策。”
皇上?公主?嶽茗衝越聽越糊塗,沉思片刻,她停下腳步側耳聆聽。
駱秋痕苦著臉無奈地道:“意弟你是不是也早就料到皇上會賜婚,所以才故意使出這一招,好讓皇上和公主徹底死心?”
“我是早就料到皇上會將唯一的公主打發給我,好在公主深明大義,可是終究她是拗不過皇上的,他若是鐵了心,我真怕我會招架不住,還好有嶽茗衝幫我撐著。”公孫意語氣輕鬆,如釋重負。
魚巧奉扁了扁嘴,有點替嶽茗衝抱打不平,“二哥隻想你自己,若是被衝哥哥知道你為了拒絕皇上賜婚才跟他親近,故意鬧得滿城風雨,還故意在公主和皇上麵前親吻,不知衝哥哥作何感想,被人欺騙,利用感情,我想,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吧。”
聞言,原本輕鬆無比的公孫意心緒漸亂,巧兒說的沒錯,他的確有些自私了,可是他也並非完全將嶽茗衝當做擋箭牌的呀。
嶽茗衝心頭遽痛,原來那一男一女便是當今皇上與公主。這麼久,她以為公孫意是真心待她,無數次的懷疑與確認之後,她的認定最終還是被推翻。她是什麼呢?是棋子,是人家拒絕賜婚的幌子。她蒙在鼓裏全情投入地愛慕著他,原來,隻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地付出真情,人家從頭到尾都是在做戲啊!做戲給皇朝的人看,做戲給皇上和公主看。
她怎麼這麼傻,嘿嘿,狠狠地栽了個大跟頭她都不知道呢!說什麼跟著他,她會被感化,被救贖,身上的邪氣會被清除,她會從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邪惡殺手變成純良的普通姑娘……原來,都是自己異想天開的啊!從來沒人想要感化她,沒人想要改變她接納她,她始終是會被人拋棄遺忘的。
怒火升騰,隱藏在心底的邪念陰毒又開始蠢蠢欲動,身側雙拳緊握,指甲刺進手心裏去,卻不覺得疼,心口一陣陣緊縮。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她低喃,雙眸泛上淡淡霧氣,真是諷刺呢!此生從未陷入情網,一陷進去就無法自拔了,胸口隱隱作痛,不是毒性發作了,還是被傷得太深了。
嶽茗衝自嘲地輕笑幾聲,正要往外麵走,迎麵撞上一人。
“衝哥哥,你怎麼了?”
她抬頭見是連瑜,眸中難掩哀傷之色,深呼吸口氣,輕聲笑道:“沒怎麼,我有事要離開了,你好好保重。”
“衝哥哥不回來了嗎?”
連瑜拉住嶽茗衝的手腕,圓溜溜的雙瞳淚光閃爍。
嶽茗衝伸手擁著她入懷,摩挲著她的黑發,低聲道:“不回來了,將來你姐姐欺負你,我也不能保護你了,我要食言了,你會恨我嗎?”
“不會不會,衝哥哥你別走好嗎?”
“傻丫頭,我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啊。”嶽茗衝用力抱住連瑜,眸中的霧氣變成水光,她閉上眼,將心底的難過都強壓下去,她不該是個隨隨便便落淚的人,她發誓,從此刻起,不會再流一滴淚。
“二哥,平日裏我絕對是要站在你這邊的,可是你做這種事,我可瞧不起你了。”禇昭沅揚眉撇著嘴角,即便此時二哥橫眉冷對,她也豁出去了。
雖然對嶽茗衝說不上有多喜愛,單單衝著誅殺黑狐精之時的勇猛果斷,她就對嶽茗衝刮目相看,當時連她自己都抱著必死的心了,卻沒想到嶽茗衝能一馬當先占據鬼位使出絕招,那個時候她真是傻眼了,對嶽茗衝的態度來了個大扭轉。二哥為了一己之私,把嶽茗衝當擋箭牌,這招數,她確實覺得太下作了。
駱秋痕直歎氣,“都別再說了,還好你們二哥是逢場作戲,要是真的陷入其中,那才真是麻煩呢。”
“我想,我不完全是為了做戲給皇上看,我的確對嶽茗衝有情。”
聞言,駱秋痕又是一聲歎息,這麼執著的性子,到底是像誰呢?像師父還是像師娘?隻怕是師父師娘加起來也比不上意弟的偏執吧?
“你如何打算?就跟著他這樣糊裏糊塗下去?”駱秋痕薄怒,不由得加重了語氣。
公孫意沉默了一會兒,脫口:“嶽茗衝其實是個女人。”
一時間,議事廳內又恢複了死寂,三人麵麵相覷,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禇昭沅又大著膽子輕聲詢問:“二哥你說的可是真的?嶽茗衝是女子?跟我一樣?”
見公孫意點了點頭,魚巧奉忽然叫出來:“糟了糟了,衝哥哥是女人,那……”他不敢再繼續說下去,希望二哥不要惦記著他親了衝哥哥,哦,應該是衝姐姐。還有,衝姐姐喝醉酒、受傷從床上翻下來,他都抱過,還曾不小心觸碰到她那個部位,雖然隔著厚厚的衣袍……這下慘了,二哥很容易吃醋的,他根本是無心的,可是二哥不會這樣想呀,二哥一定會認為他是個作風糜爛的敗家混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