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以來,先是重慶被鬼子轟炸,死傷究竟是什麼樣,誰人也報道不出來,我們隻知道,這樣的傷害下,最受磨難的,始終是老百姓,無論身在何處,最受傷害的,始終是老百姓。
無言的一天,在匆匆忙忙裏消失著,醫院如今的護士越來越多,可就算是這樣,前線撤回的傷員仍舊照顧不過來,大量藥品的短缺,繃帶,以及最重要的盤尼西林,用一次少一次,甚至可以說,一條命就因一點藥的短缺,就那樣的沒了,這樣的情況越演越烈,開始有不斷的傷員在小規模的哄搶著東西,欺辱老百姓的事件越來越多,早在長沙大火後,政府的警備就由軍隊接管了,而我相隔小半年的時間,再次與嚴頌聲相見,早知此前,就好像賭氣一般,生活於兩個世界,互不交集。
“你,最近還好嗎。”彼時,我站在醫院後院,一手拿著布條準備去晾,另一隻手,不知所措。
“死不了。”嚴頌聲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他的視線一直在醫院的後院和各個出口處徘徊著,我帶著不明所以的詫異,跟隨著他的視線一同看著。
“孔笙,最近有點亂,晚上睡醫院宿舍吧,別亂走。”嚴頌聲察覺到了我的視線,沉吟了一下,說道。
“現在鬧事的這麼多,不是說政府會管理嗎?”我點點頭,隨即問道。
“是得管,可就是想管,也脫不開身。”嚴頌聲有些無奈的說道,隨著話音落下,他手上動作熟練的掏出煙盒,動作連貫的點燃煙,猛吸了一口。
“你,自己也要保重。”我想了想,手上的布條已經全部晾好了,現下醫院入手短缺,時間越來越短了,每個人的工作量也越來越重。
“我,得回去了。”我指了指身後,看了他一眼,嚴頌聲還是維持抽煙的動作,想罷,我便轉身走回去了。
“等一下!”在我走到一半的時候,嚴頌聲的聲音,突然響起,我隨著聲音,停下了腳步後頭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之前我說過,我答應伯父的事情,已經辦理好了,就等你點頭,便可以安排離開長沙了。”他眼裏有些複雜的情緒看著我慢慢走近過來說道。
“你也看見了,我現在這麼忙,怎麼可能走……”頓了頓,我回道。
“我知道!”嚴頌聲忽然的搶著打斷我要說完的話,他揚手扔掉了煙,一下一下的去碾滅著,垂著頭的表情,我實在難以看的真切。
“保重吧,孔笙。”再度抬起頭的時候,我看清了他眼裏的一絲不舍得的意味。
“你怎麼了?”我有些發蒙的問道。
“沒事。”嚴頌聲擺了擺手,隨即大步的走開,我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一步遠去的背影,突然心裏有股發酸的感覺,這樣的莫名和好似有什麼要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