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現在都長大了,可以照顧您了。”我苦笑著,僵硬的讓自己斂住淚水。
“你也該嫁人了,早就該嫁人了啊。”阿爹喃喃自語道,又轉過去,我繼續按著他的肩膀,一下一下 的,不知從何起,我發現曾經在錦州城裏那個把我扛在肩頭的肩膀已經沒有那麼高大了,慢慢的,不知何時開始,這個肩膀經受了蒼老和失去至親的傷痛,每天都顫顫巍巍著,不斷佝僂著。
“阿笙啊,你怎麼不說了?”隔著一會的時間阿爹有些納悶道。
“沒有,沒有啊。”我趕忙擦幹自己的淚,眼前的阿爹沒有回過頭來看著我,我是真的不想讓他看見我流淚的樣子。
“我說啊,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當時他救了我,我就記住他了。”我繼續說回剛才的話。
“所以你喜歡那個人啊?”阿爹問道。
“喜歡啊,後來啊,才有了我追他車的事。”我想著當時的模樣,不禁淺笑著,那時年少,那般勇猛,那般堅持,換做如今,反而我會退卻。
“如今兜兜轉轉,我跟這個人啊,想成家了。”我想罷後,直接說道。
“阿爹,他叫榮圍國,是國軍的參謀,現在駐守長沙,昨天,他問我願意嫁給他嗎?”我慢慢的說,阿爹在前仔細認真的聽我說道。
“軍人好啊,軍人都在打鬼子!”阿爹說道。
“不過,兒女的婚姻大事,向來比較重大,他什麼時候,上門拜訪。”阿爹繼而說道。
“快了,沒有多久,他一定會來拜訪的,我今天同您說,就是想先告訴您他是誰,,在我心裏有沒有這個人。”我說道。
“恩,阿爹看得出來,你長大了,真的長大了我的阿笙啊,心裏有人了。”阿爹說著,伸過手輕輕的拍了拍我的手。
“行了,你歇著吧,下午不是還要去醫院,我去眯一會。”阿爹說著話,緩緩的站起身來 ,背著手,慢慢的走出了客廳。
我站在原地未動,就這樣看著阿爹一步一步走遠,這個背影對我來說是那麼那麼的熟悉,從我記事開始,這個背影就一直定格在我的成長裏,深深的埋在記憶裏。
我記得以前我阿爹是那麼的高大,偉岸,現在這樣子一步一步的像遲暮的老者,佝僂著自己的背,步子緩慢著,毫無從前的挺拔姿態。
什麼時候開始,我靜下心來去想,什麼時候開始,我也變了模樣,從前我樂觀向上,活力滿滿,現如今我死氣沉沉,偏激悲觀著。
若不是榮圍國一直在深淵裏拉住我走,也許現在早已經沒有孔笙,那時候在南京,我已經破碎,一心求死了。
是從,燃起的希望,還是麻木的繼續重複每日。
他說,人總要向前看,人活著就是希望,
阿媽說過,這輩子,唯有看見我和妹妹尋得良人,嫁的美滿,她才安心。
世道隨著時間變得麵目可憎,而原本的一切都被打散,如今這遲來的溫暖也讓我覺得想向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