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天漢西南落,喔喔鄰雞一再鳴。
壯誌病來消欲盡,出門搔首愴平生。
這黑白的舊時光,就像是一抹往事的扇,一旦開啟它仿佛生生老了幾十年一般。我提筆寫下這些句子,翻翻看著不知是哪一年寫的字跡,生鏽一般 的模樣。
“老舊的畫扇啊,不知要聲音淼淼到何時了”我輕輕的呢喃著,坐在醫院的護士休息室裏,一聲聲的輕歎,再次讓我覺得,這眼下的所有時局,都不敢讓人去想著。
“阿笙?阿笙?”
“恩?”我聽聞著聲音,轉過身去,隻見著小淑看著我。
“又丟什麼神呢?”小淑不解的走近我。
“看來你這毛病是改不好了!”小淑坐了下來,靠著我扭動著酸麻的脖子道。
“沒有,就走神了一會。”我放下了本子,轉過來,一邊輕輕的捏著小淑的肩膀道。
“哎,你呀你啊!我認識你幾年了,還能不清楚你的小心思!”小淑長歎著氣道。
我沒有立刻接話,我沉穩的,繼續按著小淑的肩膀,仔細想來,我與一些人的緣分,竟然過了這麼久,久到我從一個二八少女,長成了如今這般。
“我阿媽都說我這次回家,好像老了許多。”我聲音不夠真切的跟著歎氣。
“嬸子說的對啊!你多久沒有認真的照鏡子看看自己了,上海那樣的狀況下,我們幾個,哪會有好呢!”
“隻是不知道,如今護士長他們,怎麼樣了?”小淑仰著頭,沉思道。
我看著小淑的麵孔,沒有接著回答著什麼,我的老去,在心底裏,已經開了花,
這也是似乎來到南京後,與之上海的一切,都在不經意間再也沒有痕跡了。
“這裏不夠好嗎?”我輕輕的問道。
“好啊,這裏太好了,好到我覺得,上海簡直是一個夢,這裏吃飽,穿暖,沒有戰爭,沒有紛爭,沒有壞消息,也沒有炮火的襲擊,更沒有慘叫連連都控製不住的傷兵。”小淑幽幽說著話,忽然的轉向了我看去。
我含著笑,看著小淑,盡量的讓自己看起來是溫和的,盡量的使小淑相信南京的安全,盡量的讓我自己也去相信這太平盛世,可是,言笑過後,我們都知道,對方的心裏仍舊會止不住的擔心著時局的狀況,擔心著上海.......
“前兒啊,你阿爹就帶著你大哥去了武漢,說是去看看已經裝好了店鋪去了,再看看貨源地的什麼,反正阿媽有不懂那些,你阿爹就囑咐了,家裏的你們幾個小輩要老實點,莫要生事。”彼時阿媽坐在一旁,手裏緊密的縫著過冬的衣裳,而我坐在另一旁,一邊逗著大哥家裏的豆豆,一邊看著剛剛會走的文清。
“阿媽,家裏那個不是都老實的待著呢,我們醫院總是很忙 ,能回來,我都回來了。”我漫不經心的說道。
“小姑,小姑,我要糖!”正說著話時,邊上的豆豆奶聲奶氣的纏著我要糖道。
“阿媽你看看,要說不聽話的,我看啊,八九不離十的是豆豆,天天纏著我要糖吃。”
“豆豆!到奶奶這來,不準再吃糖了!”阿媽看著我一眼後,立刻假裝虎著臉,嚴肅的對著正拽著我衣服的豆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