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
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如果說,再見天明,那定是一番別樣之景,算得上,還是算不上的,匆匆一別呢?
當翌日的清晨,在第一米陽光射入大地時,帶著八月獨有的風采,輕輕如翹盼一般。已然離去。
而就在前時,他已經收到了整理好的傷兵名單,與來時的模樣相同,都是靜悄悄的離開。
我甚至沒有開口著最後的告別,而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以後,“我們,也許都不會再遇見。”
隻要這戰爭還有一場,他們就要去奔赴前線萬死不辭著。
“孔笙,你在那發什麼呆啊,”王丹丹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也走了出來,看著此刻在失神的我,上前詢問著。
“沒有,王姐,睡的好嗎?”我轉過去,望著她,微微的笑了說道。
“我今天可以完成一天的工作,所以你啊,趕緊去休息室裏眯會吧,抗了一宿了,肯定累壞了。”王丹丹頗為擔心的說道。
“好,好,我這就進去,放心吧。”我說著話,已經邁著步子走進了醫院裏去。人人都說黎明是新一天的開始,果不其然的,在這個到處洋溢著活力的一天之最中,大概隻有我,像個遲暮的老者,像個失意的人,迫切的需要安靜的淺眠一會。走進休息室的時候,我再次停住了腳步,單單的戛然而止在門口,或者心裏正在發生一些怎樣的變化,或者是希望試圖轉身時,看到什麼吧。
“別想太多了,孔笙,休息吧。”我低著頭慢慢地喃喃道,看著自己的步子又動了起來,隨即隻是留下了輕輕關上的門。
夢回轉許,是什麼樣的念力,讓更多的記憶願意停駐不前呢?迷迷糊糊之中,我好似呆在昏暗裏,隻是隱約的聽見了一個模糊的聲音,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來自哪裏,他隻是不斷重複的說著“跑啊,趕緊跑。”他隻是一遍又一遍的叫著“孔笙,快跑,孔笙,跑,不要停,不要停下來,快跑。”而隨著他這句似有若無的話語的開始,我的周圍,突然之間就好似有千萬張臉,周繞不停,每一個都在那訴說著什麼,卻每一個聲音都是聽不見的,周遭隻開始一片的混亂,刺激著腦膜,刺激著血液裏,一股不安的感覺,一種扼殺一般的窒息湧來,帶著幹脆,利落,沉重,瞬息襲來......
“啊!要跑到哪裏去!”猛然一下,讓我立刻大吼著的坐了起來,這時才發覺,隻是一個夢境而已 ,但卻帶著格外的真實,甚至格外的壓抑的痛苦,也頓時讓我再也睡意全無,我隻得坐了起來,把護士服外套穿上,一下一下的扣住自己扣子,眼睛失神一般,動作麻木的站了起來,不多時,我來到了洗臉池邊,像是用了狠勁一般,重重的朝自己的臉撲去。
“你到底怎麼了?”我抬頭看著鏡子裏,有些慘白色的自己,自問道。
“到底怎麼了?這是怎麼了?”說著話時,才已然發覺到,不知何時起,眼淚已經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而我卻沒有察覺到,我隻得苦笑一番,擦幹眼淚,再回到正常忙碌的工作中去。
一直以來我到底在逃離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每一次的自問,到頭來,都成了虛無,甚至我每一次遇見他,最後都是內心痛苦難捱的,這股子莫名,從第一次在上海混戰之中,就有了,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活在現世,直到如今,一閉上眼,滿是回憶裏的曾經,慘痛無比的亂時。而偏偏那樣的場景裏,槍林彈雨般的過去裏,有著我熟悉的人,熟悉的身影,甚至是至親的二哥都一同在,已經徐繞多時是這番場景,這番念力的夢境了,這種仿佛每晚都在經曆著刻骨銘心的感受,使得我越發的憔悴了。
而在我心力交瘁的第三天裏,很不幸的,我昏倒了,倒下的時候,我還記得,剛剛我還在給一個傷患換藥來著,我除了看到在未閉上眼前,大家各自不一,但是都驚訝萬分後,帶著的擔心,而睡過去。
這一沉淪仿佛成千裏夢境的最初時刻,倒是沒有來驚擾我,甚至都過於太平靜了,平靜之中,我也隻是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