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杜巡竟已迫不及待的,不等謙讓,用大湯匙舀起一大勺的濃湯,‘咕嚕咕嚕’幾口喝下!
乳白色的小罐子裏麵,白膩膩的濃湯下層,此時已經現出了一具完整的蜷曲著的小嬰兒!正躺臥在罐子裏,緊閉著眼睛,那細弱的手腳蜷曲著,已被乳白色的奶汁煮得仿佛一隻小乳豬一般發脹的身體!
正常的人,如果真的親眼看到這樣的一道‘菜湯’,一定會嘔吐三天三夜而不止,可能從此患得上厭食症也說不定!
可鷹王畢竟是修煉的‘高人’!年輕時血雨腥風的殺戮生涯,被仇家追殺之時,情急無奈之下,人肉當然也是吃過的!
杜巡又從罐子裏那嬰兒的身上,儈起一塊肉放進嘴裏,大口的嚼食著。粘稠的湯汁粘連在他嘴邊,那打著卷的黃色胡須上。
杜巡滿嘴油膩膩,‘嘩嘩’的大口咀嚼著,還不住的點頭:“恩恩~~好!不錯,味道是有些不同!果然不錯!哈哈~~~~”
‘滄海鷹王’葛念,此時陰沉著臉,緊著眉頭瞟了一眼自己的徒弟段雲美。又瞟了眼身前桌子上的‘濃湯’,臉上顯出極度厭煩的神情。
他抬手,用一雙象牙筷子,把眼前的湯罐子撥到一邊,似壓根也不想再看一眼了的樣子。怎奈這是自己寶貝徒弟的‘創意’,也就不好當著眾人的麵前,再說些什麼了......”
而此時‘五嶽山鷹’苗淩,也目光閃動著,慢抬手間,舀起一湯匙奶白色的濃湯,輕嚐慢舔的樣子,先是淺嚐了一口,隨即卻是很快的,將整勺的湯汁‘一股腦’的喝了下去!
似感覺味道不錯!眼中又放出異彩,微微揚起眉毛,竟探出手來,伸進湯罐裏,撤下了一條嬰兒的臂膀。
苗淩撚著‘蘭花指’,把細小如同乳鴿小爪一樣的嬰兒胳膊,竟好象啃雞爪一樣的,幾下咬了個幹淨!
他不住的點著頭,信手又把咬噬剩下的,如同雞爪殘骨般的幾塊纖細的小骨頭,一根一根的平擺在桌上的銀盤之中。
隨後,把腰背微微挺直,往後麵的椅背上一靠,臉上顯出滿足的神情。
卻是又忽然仿佛剛剛才想起了些什麼事情的樣子,苗淩開口道:“啊呀,著實是不錯的稀罕物呐,味道確實很是獨特!聽起來,也確是難得。不過,小段呐,我有一事想要問你!”
段雲美忙道:“苗老千歲有何事相問,隻管講來!”
苗淩挑了下眉頭,又瞟了眼桌上的濃湯道:“你是說,這嬰兒滋補湯,是取自孕育了七個月左右大小的孕婦腹中嬰兒所製,那麼,這煮湯的嬰兒,可是從懷孕的婦人們,尚未分娩的腹中去出來的嗎?!”
段雲美忙道:“回苗老千歲的話,正是這樣的!為煮製此菜肴,孩兒專門為此邀請了本城內最知名的大夫,以快刀破其腹部,取出嬰兒,卻不傷及孕婦的性命!
鄂~~至於這些嬰孩嘛,乃是我們事前,遍訪了本城中,已孕育了這般時日的婦人,與其家人言明此事。竟然所有人都甘心情願的,將腹中胎兒骨肉,敬獻給官府即將舉辦的,這次恭迎三位鷹王千歲的盛宴!
以此種方式,敬獻並恭賀三位鷹王千歲益壽延年,壽比南山!並恭祝我屠國君王之大好河山、萬年基業,與天不老,與地長存!國力繁榮昌盛、日益壯大!”
說完,段雲美竟然顯出一副‘慷慨激昂’、‘壯誌滿懷’的神情......
苗淩眼波流轉間,側眼望了一下身旁的杜巡。
杜巡嘴中緩緩的仍在咀嚼著嬰兒肉,眼睛眯成兩道逢,淺笑不語。葛念在一旁,氣的直翻白眼。
苗淩此時,仿佛似有些想笑......
他慢抬手間,從桌麵的銀盤上取過一塊方帕。輕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慢聲道:“要是喝碗湯就能延年益壽,可就好嘍~~~~!唉!也真是難為你等這一片苦心了!居然想出了這麼好的主意來!值得稱道!”
段雲美竟被他誇得有些茫然,偷眼看了看自己的師傅葛念,葛念卻仍是一幅‘鐵板’般的容,豪無表情。
段雲美似也覺得氣氛不大對頭,於是他木納的回道:“苗老千歲過講了,過講了......”
哪成想,苗淩此刻竟仿佛麵帶有些傷感狀,輕聲歎道:“隻是可憐啦!這些尚未出世的小孩子!但願這些小嬰兒,不是你們硬逼著人家買來或是要到的,就好嘍!作孽呀~~~~真是作孽!都是為了我等幾個老不死的所謂‘口福’,便不顧及人家骨肉親情,硬是要了人家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真是難為了那些個婦人了,好不容易孕育了這麼大的孩子了,硬是要骨肉分離。不但自己皮肉受苦,還要痛失親子。唉!這‘人’呐~~這‘人’才是最心狠的呀......”
說完,他微微歎息聲中,竟已是帶有些許嗚咽。眼中居然似忽然顯出一層薄霧,仿佛有淡淡的淚珠在眼中縈繞......
瞧他此時說話的樣子,竟然好像已經忘記了自己剛剛還貪婪的、如饑似渴的吃食了罐子中,那嬰兒的血肉,喝過那奶水的濃湯,而且還曾經讚不絕口的誇過其味道的獨特鮮香一般!
瞧著苗淩此刻的神情,竟是那樣的憐惜、疼愛百姓的疾苦,仿若‘心懷忠厚’之萬民主宰、當朝千歲的‘仁義鷹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