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繁心裏很多受用,他對潤國叮囑別人來教導自己這一作法,從內心深處感到厭煩,就像自己是一隻小雞仔,總也不能自己獨立地自有玩耍,或許,鼎繁需要的並不是潤國這麼為自己鋪路,他知道父親其實開始在轉變,兒子脫離工人隊伍,算是一個幹部級別了,潤國也不打算再做多大努力,去為兒子爭取格外的什麼。
第二天上午,大概十點左右,謝嘉璿來到鼎繁工位前,笑容可掬地道:“怎麼樣了?弄好了嗎?”
鼎繁茫然地抬起頭,道:“還沒呢,不過快了。”
謝嘉璿收斂了笑容,硬生生地說:“下班前,整理第一批十張。”
鼎繁道:“我有些東西不了解。”
“你不了解,這屋子裏就沒別人了解?”謝嘉璿動了氣,麵色陰沉,朝其他三人看了看,道:“你們也是,有空玩兒遊戲,就沒時間一起來分擔分擔。從今天開始,我要是發現誰還在上班時間玩遊戲,自己小心點。”
謝嘉璿黑著臉出了屋,範清華探著腦袋,躡手躡腳關上辦公室的門,小聲說道:“老虎發威了!是不是主任跟他說什麼了?”
“噓!”穆仁勇朝鼎繁努努嘴。
範清華裝著沒看見,故意提高了嗓門,道:“有些人就是那樣,吃的不多,拉的不少。”
鼎繁知道這是有意說給自己聽得,本來已經被科長沒好氣地劈了幾句,現在又被範清華指桑罵槐說一通,他重重地“砰”一聲合上相冊,從椅子上彈起來,道:“範哥,別說的那麼難聽,我爸不是那樣的人!”
“誰知道誰呀!”範清華道:“我說的是有些人,我點誰的名了?”
“小李,別生氣了,啊”,何潔移動到鼎繁麵前,胳膊碰了碰鼎繁,道:“都是同事,小範你少說兩句。”
一個沉悶的上午,四個人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發出說話的聲音,範清華第一個道:“小李,剛才我態度不好,別往心裏去。”
鼎繁摸摸臉,道:“範哥,你也太小看我李鼎繁了。”
午飯都是回家吃,在餐桌上,鼎繁突然問道:“爸,你是不是給我們科長說了些什麼?”
“這孩子!”都靈道:“你爸還能說什麼?”
潤國怪異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拔了幾口飯菜,道:“不知好歹,我說什麼了?”
都靈看著父子倆心不平,氣不和似的,忙說:“好好吃飯,每天吃飯都生一肚子悶氣,咋不像一家人呢!”
吃完飯,鼎繁沒有呆在家裏,而是到了辦公室,他心裏一直惦記那十張照片的事情,父親究竟說沒說什麼,他其實並不真有心要弄個水落石出。
到了辦公室,範清華已經對著電腦玩上了四國大戰,看著鼎繁進來,便道:“小李,玩兒會兒不?”
“不玩兒了!”鼎繁道:“我不會,範哥,我問我爸了,他真沒說什麼。”
“哎呀,你這人”,範清華的手停在鼠標上,不動彈,扭頭對鼎繁道:“難怪今天來這麼早,被你老爹訓了?”
鼎繁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推開辦公室的窗戶,正午時光,路上比較安靜,整個辦公樓裏沒有幾個人,一點的響動就格外清脆。
經過緊張而忙碌的大半個下午,鼎繁算是弄完了十張照片,拿著自己勞動的結晶,他到了科長辦公室。
謝嘉璿接過照片,第一張標注的《鼓足幹勁,再創佳績》,她搖了搖頭,道:“小李呀,這樣的話語,用在哪一張上,我看都可以,對吧?”
鼎繁心裏一緊,沒想到自己憋得尿都沒工夫去解決的得意製作,卻被冠以如此的評價,很不是滋味兒,謝嘉璿接著翻了幾張,便將照片放到了桌子上,微笑道:“我們寫東西,是給別人看的,你看你不鼓足幹勁,就不能再創佳績了嗎?還有啊,”謝嘉璿選出一張《群策群力,勇攀高峰》,對鼎繁揚了揚,道:“你是那一年出生的?”
鼎繁的思維跟不上謝嘉璿,他抓了抓頭發,手心開始出汗了。
謝嘉璿顯然也不打算得到鼎繁的回答,自顧自道:“照片上的標題,要畫龍點睛,不是隨便用幾個成語,喊幾句口號,你看,這兩張照片的注解交換一下,是不是一樣呢?哦,這個禮拜,還要出一份報紙,你跟何潔合計合計,審審稿子什麼的,照片的事重新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