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告訴夏之星,皇甫赫連為了治療病情,必須遠離S市。
因為S市不但充滿了過去的回憶,而且是一個頻繁打雷降雨的地方。
“世界上不可能會有不打雷的地方的,因為沒有哪個地方雲層是飄不到的啊?”
“是的,不過有些地區少打雷。”
不像S市,隻要下雨就會有持續伴隨的雷聲。
“事實上,這次少爺回來是打算徹底忘掉過去,把海邊的這所別墅賣了。”羅德坦白說,“他臨別回來最後看一眼。”
夏之星喉頭抽緊,不可能的,這裏是他和夏之星的家,他說過死也要死在這裏,怎麼可能會賣掉?
“羅管家,你在騙我,你其實隻是不希望我再來這個地方,是不是?”
“……”
“我知道皇甫赫連的性格,絕對不會賣掉這裏。門外的墓碑……還寫著他和我……不,夏之星小姐的名字。”
羅德深深歎息一聲:“少爺的確不會賣掉這裏,可他在死之前,是不會再回來了。”
“所以,這次你們走了,但是行程裏沒有我。”她明白羅德的意思了,“他心裏我還是幻覺,他想把我留在這裏麼?”
“夏小姐很聰明,這些就不需要我多解釋了。”
“羅管家,現在隻有你開口告訴他——說我不是幻覺,我是真實存在的。”
“有意義麼?帶著你在身邊,他天天看著你的臉,就能治病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少爺完全沒有治愈的可能——事實證明,你的存在對於少爺的病情沒有絲毫效果。我看你還是離開為好!”
……
外麵天氣晴朗,陽光明媚,預示著皇甫赫連不久後就要離開了。
夏之星很清楚,羅德做不了決定,能夠答應她留下來,他已經盡最大的力了。
她點點頭,轉身上樓,推開房間。
皇甫赫連沉沉睡在床上,她所看到的他,永遠是這樣充滿了疲憊的。
夏之星在床邊守著,心口越來越大的扯痛……
筆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夏之星快速地勾畫著皇甫赫連的睡畫像。他每一個細微的部分,睫毛,嘴角,哪怕是淩亂翻起的發絲。
一滴淚水飛快從半空落下,咽濕在紙上……
夏之星放下畫紙,跑進衛生間裏。
如果皇甫赫連打算忘記過去,一定不會願意留下她這個替身的……她的存在不過是在時刻提醒著皇甫赫連對夏之星的愛。
忽然外麵傳來一陣動靜。
夏之星跑出去時,見皇甫赫連半坐著身體,正在扣著襯衫。一抬頭,便對上了夏之星紅紅的眼睛。
他略微皺了下眉,沒有說話。
“天晴了……”夏之星靠在門口,低聲問,“你要走了,是不是?”
“……”
“你這次來是對這個別墅裏的一切做告別的,你想要過全新的生活,忘掉從前的一切是麼?”
皇甫赫連動作略停,沒有奇怪夏之星為什麼知道他的心思和決定。
因為夏之星就是他杜撰出來的幻影,她跟他心靈相通,當然知道他一切該想的事。
“羅管家說,在你死之前,你是不會回來了?”
皇甫赫連越是沉默,夏之星的心口揪得越緊。
他下床撿起褲子,幹淨利落地床上……完全無視她,麵部表情似下了某種決心。
他的身影快步朝房門口走去,再次將她忽略為空氣。
夏之星忽然趕在他開門之前,急速地跑過去,狠狠地從身後抱住了他,過強的力道讓他整個身形一頓。
夏之星抱著他,低聲哀求:“帶我走。”
“……”
“我沒有家,沒有親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夏之星腦子一片空白,她的行為完全不受控製,“讓我陪著你,照顧你,補償你,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為你做到。”
她的嗓音越來越低,從未有過的卑微:“求你,皇甫赫連——別丟下我!”
皇甫赫連的身形撼動著。
眉頭用力地蹩起,太陽穴隱隱抽動……
他的手緊緊地握了拳頭,心口仿佛被撕裂了可怕的傷口,那種分離的痛苦侵占了他的全身。
每一次,與心魔鬥爭,都要重新回味一次跟她分離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