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天際微涼,青枝便聽聲音有人來,推開窗門,隻見一個沉重的身影撲到他麵前,血腥味彌漫。
“你……沒事吧。”青枝問完,他便昏迷過去,隻好用靈力探查了一番。此人傷得很重,看此地荒無人煙,唯有一間木屋,可能以為無人居住,便闖了進來。
匆匆取了些丹藥讓他服下,青枝將他的衣物脫掉,把他木桶裏,加了不少熱水與藥材。那人很快便醒過來了。
“你是……”蒼肅明問。
他渾身都暖洋洋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光線微弱,卻也能見此人容貌清秀,頗有俊逸少年之感。
“我叫青枝,這裏沒什麼厲害的靈獸,你怎麼會受傷的?”
“自然是——人傷的。”
靈氣氤氳的藤蔓爬滿了整片屋牆。
“梅少主,我想……把之前的婚事退、退了。”青枝撥弄這自己的指甲,猶猶豫豫地說,一直不敢看梅修頤的眼睛。
伸向青枝的手停在半空。
“你說什麼!”梅修頤起身,收回手,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青枝點頭,把自己曾經收下的劍穗遞還給他,說道:“對不起。”
冷冷地瞥了一眼劍穗,梅修頤抓著青枝的衣襟一扯,他胸口的鮮紅的烙印極為刺眼。頓時,梅修頤怒火中燒,冷笑幾聲,推開青枝。
劍穗上的青玉墜地,發出脆響。
然而,未等他罵出口,雄渾的靈力直接擊中梅修頤的胸口,連人帶著門一道飛出去老遠。青枝定睛一看,出手的正是近日來欺負他的蒼肅明。
“蒼公子,你……”
“這就是你說的要事?”蒼肅明麵色陰沉,“居然還與人有婚約,好呀!”
他的話,莫名讓青枝恐懼。幾個聽到動靜的仆從趕緊去探梅修頤的情況,結果都哭訴起來:“少主,你怎麼了,醒醒呀!”
更多打手、供奉衝進屋內,似乎要給梅修頤討回公道。
隨後,青枝被困在蒼肅明隨手布下的陣法內進出不得,隻能聞著彌散的血腥味以及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梅家,一夜之間被滅門。
蒼肅明再見青枝,看到他滿眼的血絲,不解地問:“怎麼了?”隨即語氣變得隨意起來,“對了,梅家的人都死光了,你可以跟我回去。”
青枝頹然伏地,淚水控製不住地流出來。
青枝像往常一樣沒有理會蒼肅明,從屋內進來後,直接走向浴間。
“這是什麼。”蒼肅明把一個青瓷瓶丟到他腳邊。青枝一看,變了神色,卻立即收斂,裝作不在意地說:“駐顏丹。”
“駐顏丹?”蒼肅明嗤笑。若是青枝真的能花心思討他開心,那就不叫青枝了。
藥瓶頓時化為虛無,蒼肅明一言不發地坐到床板上,目光漸冷。
青枝頓時有些怕他這樣,跪到他腿邊,抬眼看他,努力克製自己眼神的閃躲,小聲說:“妖君陛下,您放我走好嗎。”
那雙眸子,隻消看一眼,便再也狠不下心。
蒼肅明把人抱到床上,在他耳邊輕聲說:“給我生個兒子,我就原諒你。”不是征求,而是命令。
十八地獄。
無視打魂鞭的威脅,蒼肅明依舊護在青枝麵前,轉身用手細致地描摹他的眉眼,像是要鐫刻於心間,末了,對他說道:“別再恨我了。”
青枝慘然一笑。
漸漸消散的魂體卻固執地將那點精神力留在青枝身邊,一如蒼肅明生前那般固執地將他留在自己身邊。
對了,還有時間之軸!
瀚漠州那一百零八道天劫開始之前,養魂玉中青枝已經漸漸轉醒,隻是他不敢再麵對鍾離尹。
先前不肯狠心去死,是因為九千萬世畜生道的輪回,還是自己真的不想離開,有時候,青枝自己也分不清。反正,神族的祖訓,他是違抗了個徹徹底底。
意識消失的最後一刻,青枝心想,蒼肅明必定是怪自己的。否則,在空間之心的小世界中輾轉千百遍,卻隻讓自己看到他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