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神情緊張地緊緊盯住我的嘴巴,看著我接電話。
尋人啟事起作用了,一個出租車司機從交通音樂台聽到了尋人啟事,打來電話,說他拉客人經過市區廣場東北角時,見到一個女孩正坐在那裏哭,和收音機說的我們要找的人很相似。
我忙問司機的姓名和地址,如果真的找到了妮妮,我要兌現酬金。
那司機卻不肯說,說:“誰家都有孩子,都是做父母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我不是為了你的獎賞打電話的……”
說完,司機掛了電話。
世上好人多!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出發去市區廣場,留下小紅在家裏看守電話。
柳建國開車,我們風馳電掣般地直奔市區廣場東北角,果然在那裏看到一個女孩正蹲在路邊的路燈下哭,走近了一看,卻不是妮妮,隻是穿著和妮妮一樣的校服,個頭年齡頭發和妮妮很相似。
我的心涼了,看看柳月和柳建國,也都是一臉沮喪。
柳月抱起那女孩,問她怎麼了?
原來這女孩是自己偷著出來玩,天黑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柳月問清這女孩家裏的地址,又問了下她家裏的電話,讓柳建國開車送她回家。
我和柳月站在空曠清冷的廣場上發呆,柳月嘴裏念叨著:“天冷了,妮妮穿的不多,會凍著的……”
我看著柳月的神情,心如刀割,掛念妮妮,心疼柳月。
一會兒,柳建國開車回來了,那女孩被他送回家了,孩子的一家人正焦急萬分,自然是千恩萬謝。
同樣的處境和心情,我充分理解。
我和柳月上了車,這時,柳月的電話響了,是小紅打來的,說剛接到一個提供線索的電話,在火車站候車大廳,有一個女孩酷似我們要尋找的,正被一個中年婦女帶領著,要去坐車,那女孩穿著校服。打電話的是一個外地乘客,打完電話同樣拒絕留下姓名,隻說自己是外地人,一個普通的外地人。
好人真多啊!
我們又急火火趕往火車站,三個人分頭在候車大廳裏尋找。
我眼尖,剛走了幾步,一眼看到在正排隊檢票的人流中,有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留著和妮妮一樣的朝天小辮子,身材和個頭幾乎和妮妮一模一樣,正被一個中年婦女牽著手進檢票口。
我幾個大步衝過去,在那中年婦女就要領女孩進站的同時,一把拉住了那中年婦女的胳膊,另一隻手拉住了那女孩:“妮妮——”
那中年婦女包括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那女孩也轉過頭,我瞬間失望了,這女孩不是妮妮。
我忙道歉後退幾步,找到柳建國和柳月,說了情況。剛剛升騰的希望又成了死灰。
緊接著,柳月的電話又響了,又是一個提供線索的,這回地點是在電影院門前的夜市。
我們又趕往電影院門前夜市,又是一個酷似妮妮的女孩,正在跟著家人吃夜宵。
我們再度希望破滅。
提供線索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絡繹不絕,我的電話和柳月的電話反複被打響,柳建國開著車,拉著我和柳月在市區內東奔西跑,到處去落實尋找。
每一個電話,都帶來新的希望,每一次尋找,都讓焦慮的心更加緊縮。
晴兒從電視上知道了消息,在家裏坐臥不安,要來找我們,我不讓她來,讓她在家裏陪好爹娘,她來了也沒用,反倒成了累贅。
這一夜,我和柳建國柳月沒有停歇,馬不停滴奔波在市區內的大街小巷,落實著每一個線索。
這一夜,我們尋找了38個地方,在希望和失望之間輪回折騰著,都沒有找到妮妮。
到天快亮時,我們拖著疲憊不堪的腳步回到柳月家。
小紅也沒睡,眼睛熬得通紅,一直守在電話機旁。
見到我們回來,小紅的眼圈紅了,拉住柳月的手,哽咽著:“柳姐,妮妮到哪兒去了啊……”
柳月拍了拍小紅的肩膀,沒有說話,然後頹力地坐到沙發上,端起茶幾上的水杯,一口氣喝光。
柳月嘴唇上起滿了燎泡,頭發淩亂,麵容死灰,眼神發怔。
我和柳建國擔心地看著柳月,我不知道柳月還能堅持多久。
我點著一支煙遞給柳月,柳月接過來狠狠吸了幾口,目光呆滯地看著電話機,死死盯住不放。
我讓小紅先去睡會兒,然後和柳建國看著柳月。
柳月一言不發,夾住香煙的手指在劇烈抖動著。
這時,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王巧玲。
我轉身去了陽台,摸起電話打宋明正家裏的座機,打了半天,沒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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