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暗夜無邊
老黎眼珠子轉了轉,又打量了我和李順幾眼,然後說:“嗬嗬,好了,我們要上去了……我那老朋友等急了。”
於是我和李順與老黎夏雨告別,夏雨依依不舍的目光看著我,嘴巴一撅一撅的。
出了樓門,我和李順在賓館的小道上走著。李順說:“我擦,真巧,正好遇到老黎這父女倆,不過沒事,他們這一老一小是不會看出我們什麼破綻的,他們來看老朋友,我們來陪客戶,很正常的……對了,這個夏雨老是叫你二爺,什麼鳥意思?她想包你?就是想包你也不能叫二爺啊,本來就沒有大爺,直接當大爺多好!”
我說:“夏雨向來喜歡胡鬧,隨口叫的,因為我以前叫她是2奶,她就反過來叫我二爺了。”
“哦……嘿嘿……這個夏雨我看當你的2奶還真有可能,這丫頭對你好像一直不死心啊,你現在有海珠當大奶,夏雨就隻能當2奶嘍……一個大奶就把你管的死死的,再加一個2奶,我看你怎麼過日子……我看你就是犯賤,沒個鳥事招惹那麼多女人……告訴你,女人越多,你的麻煩就越多,你今後難過的日子還在後麵呢。”李順帶著教訓的口吻說。
我悶不作聲,長出了一口氣。
然後李順仰臉看了看天,說:“老天照顧我,沒讓我招惹那麼多女人,我實在是該慶幸……女人啊,都是累贅,都是禍端,都是禍水,我就不明白了,這世界上男人為什麼都要喜歡女人呢?”
李順這話讓我覺得很怪異,扭頭看著李順:“男人不喜歡女人喜歡什麼?難道去喜歡男人?”
李順嘴巴一咧,愣了下,說:“為什麼不可以呢?”
“當然不可以,這是不正常的性取向!”我說:“男人都喜歡男人,那怎麼延續後代,總不能讓男人生孩子吧?男人也沒這功能啊?”
李順說:“科技越來越發達,男人以後說不定也能生孩子的。”
我說:“謬論。”
李順呆了下,接著看著我:“你是不是很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啊?”
我說:“這要看怎麼理解喜歡這兩個字,對男人正常的一般的友好喜歡是可以的,但是不能上升到生理的角度,對於女人,男人都喜歡女人,誰不喜歡呢?不喜歡是不正常的,這是正常的異性相吸。”
李順又仰臉看天,不說話了,神情似乎有些憂鬱。
走了一會兒,李順說:“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當然,肯定不會出什麼意外的……白老三今晚就會完蛋,白老三完蛋後,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我說:“解甲歸田!專心上我的班,我也不當你的二當家的,你以後黑道上的事也別再找我,我安安穩穩做個正常人……還有,我勸你也改邪歸正,不要再幹黑道那些事,金盆洗手算了,開幾個正兒八經的公司,做合法的生意……老是搗鼓賭g放高利貸,總不是個事兒,早晚要出事的。”
李順停住腳步,看著我:“你真是這麼打算的?你真是這麼想的?”
我點點頭:“是的!”
李順說:“理想總是美好的,願望總是良好的,隻是,我看未必能自己說了算。”
我的心一沉,看著李順。
李順不看我,看著遠處說:“想解甲歸田,想金盆洗手,你自己說了肯定不算,我說了也未必就能算……白老三完蛋後,我看日子未必就能安寧下來,說不定,新的敵人又會出現,說不定,鬥爭會更加慘烈。”
我說:“你的敵人不就是白老三嗎?還有誰?”
李順陰沉著臉,半天沒說話,一會兒說:“不知道。”
說著李順就往前走。
邊走李順又邊說:“在黑道上打拚了這麼多年,你以為我不想過幾天安穩日子?可是,兄弟,身不由己啊,有人要不想讓你過安穩,怎麼辦?那就隻有鬥爭,以革命的恐怖對付反命的恐怖,以黑製黑,一個白老三倒下來,還會有另一個黑老四冒出來,隻要有人妨礙我發財賺錢,有人和我作對,他就是我的敵人,我就要堅決和他鬥到底……
“當然,這次除掉白老三,可以說是一個階段性的勝利,等這次戰役結束後,大家可以過一段平靜的日子,正好休養生息……哎,我的一生,似乎就注定了是戰鬥的一生,革命的一生,隻有在戰鬥中我才能永生,才能找到我存在的價值,找到我生存的動力。”
李順似乎在夢囈一般地說話。
李順接著說:“至於你,你和我是密不可分的共同體,我們倆是同呼吸共命運的生命體,我們同生存,我們同戰鬥,我們在戰鬥中凝聚起牢不可破的深情厚誼,老天安排你來到我身邊,隻是天意,既然是天意,就不可違,你就不能隨便離開我,不能拋棄我而去,你要始終追隨我,一生一世都不要離開我,當然,如果我死在你前麵,你就自由了,你就解脫了……
“其實我是很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死的,我是很舍不得你的……我讓你跟著我繼續在戰鬥中永生,並不是要妨礙你在官場的作為,相反,我希望你能在官場青雲直上,你混得越高我越高興……
“所以,我勸你,解甲歸田的想法就先不要有了,我隻要不死,你就不要有這想法,我即使死了,你也未必就能解甲歸田……現在,我金盆洗手不了,你也解不了甲歸不了田。”
李順的話讓我的心裏覺得很荒唐荒誕,又一片漆黑,仿佛如同周圍暗夜裏無邊的黑暗。
暗夜無邊。
暗夜無邊的天空裏,我無法記起自己曾經的陽光和青春,麵對的,隻有日漸滄桑日漸枯萎的靈魂,那一天天變得渾濁的雙眼,和黑夜裏一聲聲孤獨而無聲的呐喊。一眼望不著邊際的迷惘,一顆隻為行屍走肉跳動的心髒,都是對我現今人生的最大報應。
似乎在這樣暗夜裏,我隻能去祈禱,隻能去沉默,隻能去接受。我的人完整地被籠罩在黑色的夜空裏,隻剩下一張醜陋無比的軀殼,一具虛弱脆弱的輪廓,一個殘缺不全的人生,一個宿世糾葛的孽緣,和一份永遠沒有著落的悲哀……
我在無邊的暗夜裏悲哀著自己,嘲笑著自己,我的靈魂似乎正在漸漸死去……
是的,這樣下去,我的靈魂終歸會死去。
又走了一會兒,李順的腳步突然停住了,眼睛死死地看著前麵。前麵就是賓館的餐廳,燈火明亮,有人在出來。
我順著李順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雷正伍德和皇者,他們正出來準備上車,後麵還有幾個人。
我和李順在暗處,他們看不到我們。
顯然,雷正伍德和皇者他們是吃完飯要離開的。
李順直勾勾地看著他們說笑著上車,看著他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