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塵跺了跺腳上的雪,把一雙快要凍僵了的手揣進羽絨服兜裏,天冷的仿佛哈一口熱氣都能瞬間被凍住,整條街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看起來格外幹淨。
這是他第一次來日本。
父母都去了朋友那裏做客,他一個人閑得無聊,又不願意和那群陌生人寒暄,於是一個人站在外麵看雪。
其實挺傻的。
這麼冷的天,不在房間裏好好呆著,非要站在外麵裝什麼X。
但是他就是不願意進去。
因為總要被那些親戚和爸爸的朋友拉住問長問短,什麼大學裏有沒有談女朋友啊,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啊,有沒有和英國的那些洋妞來一段跨國戀啊......
剛大學半年,能認識幾個洋妞。
更有甚至陰陽怪氣的問他當初有什麼學習技巧啊,考得到這麼好的學校之類的。
聽多了真的挺煩的。
他真的很想跟那些人說一句,我能考的上劍橋沒啥技巧,就靠自己拚命。
可是他不能。
他不像其他人一樣有所謂的叛逆期,即使是在這個可以橫衝直撞的年紀,也比一般人要成熟穩重的多。
其實主要就是懶。
懶得和不喜歡的人周旋,懶得和別人爭辯,於是隻好閉口不談。
最後他借口拍雪景的借口溜出來了,脖子上的相機很重,他卻沒有要拍任何東西的欲望,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穿了一件純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帽子上有一層厚厚的絨毛,看起來格外暖和,盡管如此,他依舊凍得鼻尖發紅,仿佛下一秒就能打一個甩出鼻涕的噴嚏。他微微低著頭,把鼻子埋進軟軟的白色毛絨圍巾裏,淺淺的呼了口氣,至少鼻子不那麼冷了。
“你在哭嗎?”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他猛地抬起頭,對上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他吸了吸鼻子,搖頭,“沒有。”
女孩子仿佛不太相信,此刻他看起來的確是有點狼狽,眼睛紅紅,鼻尖也紅紅的,她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於是很慷慨的把自己書包裏的蘋果遞過去,“諾,給你吃蘋果,不要哭了,大哥哥。”
他的目光在那顆紅彤彤的蘋果上停留了一秒,抬起目光對上她的眼睛,“......謝謝你。”
見他接過那顆蘋果,女孩開心的笑了,露出臉頰一側淺淺的酒窩,“媽媽說不開心的時候吃點甜的,心情就會變好了,你試一試,很管用的。”
他緩緩點頭,回了一個笑,“好。”
這個女孩子比他矮一大截,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羽絨服,顯得一張小臉異常白皙,她背著一個小小的畫架,似乎剛從補習班出來,身上還帶著一股暖氣,靠的近了,仿佛凍僵了的心都開始緩緩融化。
“那我走啦,大哥哥再見。”女孩拖了拖背上的畫架,衝他擺了擺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等等,”他叫住她,抬起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相機按下快門,照片裏她微微側著身子,穿著火紅的小棉襖站在一片冰天雪地裏,那樣的耀眼,那樣的溫暖。
他上前走了兩步,拍了拍她的頭,“哥哥給你拍了照片,等下洗出來給你送過去,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