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村長和庫庫麗認識,艾爾心裏不免產生了些奇異的恍惚感。村長已經是滿頭白發生命之燭即將熄滅的老人,但庫庫麗的外表卻看起來比葉都還年輕,這種差距突然就加深了少年對庫庫麗真實身份的認同。
其實過去在和洛安外出遊曆的幾年裏,洛安認識的智種中也有不少年事已高、甚至後代年事已高的,艾爾並不是第一次遇見庫庫麗和村長的這種情況。但那時候畢竟年紀比較小,他又有個毛病所有發生在洛安身上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會被他不假思索地作為理所當然的現象對待,不去深究裏麵的原因更不會懷疑什麼感觸反而沒有現在大。
“了解的並不多,大概,就是校長大人的出身左右。”村長隻說了認識,再加上庫庫麗也沒提過這麼個人,艾爾生怕自己透露了什麼不該透露的,給出了個非常模棱兩可的答案。
“!”然而村長聽到後卻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連這些都知道!庫庫麗大人絕不可能對個剛成年不久的人類說明自己的身份,難道你是庫庫麗大人的孩子嗎?還是說用了某種老爺子沒有看出來的手段隱藏了自己的等階,事實上是位非常高階的法師?!”
“……”您說什麼他耳朵沒問題吧?庫庫麗的孩子?
大概是葉和克裏斯的親戚關係讓村長產生了某種突發奇想,隻是艾爾自覺和克蘭雅校長大人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相似,心想還不如猜尤莉和庫庫麗是親子關係呢,起碼兩人都是長頭發→ →。
前一個猜測當做笑談就過去了,但後一個猜測無疑加深了艾爾的窘迫,不好意思的他微微轉了轉腦袋以避開對麵的熱烈視線:“我確實隻有七階而已,至於身份,校長大人的一名後輩是我幼時的監護人,由於他的緣故我們才會知道這些。”這表達其實有點問題,聽上去像是洛安把事情告訴艾爾幾人的一樣,不過村長對他們之間的糾葛並不了解,也沒必要一一解釋到那個份上就是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村長沉吟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艾爾口中的“監護人”是誰,而是突然向沉默至今的舍維奇搭話:“舍維奇,你覺得怎麼樣,庫庫麗大人為什麼會讓艾爾來這裏要雷佐歎息?”
“那位大人的心思舍維奇不敢妄加猜測。”外形還是個孩子的男精靈明明光看上去都比何賽維爾的年紀要小,但十足是位不苟言笑的代表人物,和他的年齡一點也不搭。
村長大概猜到了舍維奇會這麼回答,神情絲毫未變,把這個小插曲放下又回頭和艾爾聊起來:“雖然老爺子我和庫庫麗大人認識,庫庫麗大人也確實是世間最高貴的存在,照理來說她的話我是必須無條件遵從的。隻不過……既然來的人是你,也並非是庫庫麗大人直接派你傳話給老爺子的,老爺子應該可以拒絕這個要求吧?”
“村長閣下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有關索要雷佐歎息隻是一個請求,絕對提不上要求。如果您願意放棄它,有任何我們能為您辦到的事情我們都會盡全力去做;如果您不願意,我們也不會死賴在這裏不離開。”見事情似乎有了點曙光,艾爾趕緊積極表態。
“可惜的是我們村子好像並沒有什麼難題是非得要借助你們的力量才能解決的啊。”村長一聲歎息。
“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這點艾爾自然也明白。他張嘴想說什麼,很快又安靜了下來,悄悄皺起了眉頭。
如此說來,這個藍鈴村村長和舍維奇兩位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把自己叫過來的?隻是想問一下雷佐歎息的消息是不是在整個克蘭雅都擴散開了?如果確實如此的話,為何要刻意避開尤莉和克裏斯兩人呢,難道不是一起看三個人的反應更好分辨他們有沒有撒謊嗎。
並且,雷佐的歎息這件魔法道具真的就在這藍鈴村中嗎?照現在的情形來看,村長似乎是不願意把它交給艾爾的,那麼他最初又何必表現出東西在這裏的意思,直接用“沒聽說過”或者“不知道這東西在哪裏”的理由拒絕不是更好,根本沒有了接下來或許會被魔法使三人糾纏的麻煩。
一般這種時候,普通人能選擇的常用方法無非就是武以吊打或者文以嘴炮,可艾爾現在是等階完全比不過人家、口才也不見得有多好,兩條路子都被死死封上了,隻能另辟蹊徑再想別的歪門邪道,比如、精神魔法。
對了,他又不怕死的想到了精神魔法。猶記得當年在水下神殿的時候,要不是那個魔族莫名其妙把艾爾誤以為成了什麼人,估計其他人現在正好可以去給他的一周年忌日獻花來著。然後呢這少年也不吸取教訓,藍鈴村長明擺著說自己等階高艾爾不知道多少,居然還膽子賊大地想用這招試探人家,實在是光用不怕死都沒法形容了、不如直接叫作死,怪不得洛安就是見不得他發動精神魔法。
咳咳,說得稍微有些過分。艾爾想到精神魔法這個念頭的時候已經肯定會被對方發現,所謂的僥幸心理是沒有的。但哪怕村長發現了,首先對方有極低的可能性不生氣,如果生氣了、就算是看在庫庫麗和葉的麵子上再怎麼也不至於把自己弄死。所以艾爾這就是豁出去了。
誠然想法非常美好,事實卻是殘酷的:誰說你用了魔法就一定能起到效果的?照這個道理難道每道風刃都能砍到敵人不成?過去沒失敗過不代表永遠不會失敗,第一次失敗的滋味這不就來了嘛。
“看來你遠遠沒有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老爺子啊,在塞壬滅族後整個精神魔法體係都崩潰了,沒想到如今老爺子卻還能遇見把精神魔法使用到這個程度的法師。”
好險的是,被看破魔法且沒有取得任何成績的艾爾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安下心來,村長似乎並沒介意對麵這個年紀不足他百分之一的少年打算窺探自己想法的行為,比起剛才來態度反而是緩和了些。
“這次老爺子看走眼了,你根本就不是人類吧。如此強大的精神魔法天賦、外表卻又和人族一模一樣,居然能在有生之能親眼看見化形族人,這算是森林之神讓我在最後開開眼界的意思嗎。”比起村長輕鬆的笑容,艾爾的驚訝和舍維奇的困惑在此時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艾爾驚訝當然是因為村長隨隨便便說出了化形族的名字,而舍維奇的困惑麼,他接下來的話則說明了一切原來認識這個種族的也隻有村長自己而已:“對了,舍維奇你應該沒聽說過化形族吧。化形族真是個非常奇妙的種族,如果不是有位朋友曾經遇上過化形族人後把她的遭遇告訴老爺子聽了,想必我也是不會相信終南大陸居然還會存在那樣的智慧生物的。”
那樣的智慧生物?化形族除了精神魔法天賦之外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村長閣下,您說的沒錯,我確實有一半的血統是化形族人,但此事也是我最近幾天才剛剛知曉的。聽您的話似乎是對這個種族有所了解,請問能否麻煩把化形族相關的信息向我分享一下?”見村長如此胸有成竹,意外發現化形族情報的艾爾趕緊把自己的困境告知對方。
“剛知道?這麼說你的母親是被化形族給騙了吧,真是個可憐人啊。”額,不清楚他的結論是怎麼得出來的,一聽艾爾那麼講,村長慈愛的目光裏就摻雜進了一些憐憫,搞得白發少年是滿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