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墳(1 / 3)

翠華山坐落於長安南二十餘裏,蜿蜒起伏尤如一條巨龍。與大隋皇宮遙遙而對,似乎想要跟這千年的古都說些什麼,又有所顧忌欲言又止。

巍巍的山巔上有一孤墳,高一丈有餘,皆是由青石堆砌而成,設計成屋簷狀,簷上龍雕鳳刻,堂皇而不失高雅。青塚周圍亦都是用細紋青石板鋪成,與這翠華山渾然融為一體,墓主也得以放下生前種種魂歸自然,可見造墓者的用心良苦。而這墳墓中間的碑石卻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玄石碑,上麵隻寫了一個隸書大字“瓊”,一眼望去缺乏剛勁,卻多了些柔美。碑上沒有墓主人的生平,也沒有造墓者的落款。看來這立碑的人不希望別人知道太多,但又心中無法釋懷所以立下了這無稱無謂的瓊字碑。

大業初年,隋煬帝剛剛登基,這孤墳即來了人祭拜。來了兩人,為首的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玉俊神豐,一身白衣,書生打扮。隻是他的眼睛裏閃著一種堅毅。一種絕不是一個書生能有堅毅,一種帶有威嚴的令人不禁想要屈服的堅毅。

他身後的青衣漢子亦是一副書生打扮,一張國字臉,皮膚稍黑,想來是常年奔波,曆經風塵留下的。眸子裏雖沒有了白衣公子的堅毅,卻有著另一種寧靜,那是一種淡看世間百態的神情。

這兩人在墳前立了大約半個時辰了,卻沒掃墓也沒上香。隻是默默的站著,很肅靜的站著,也沒說話。靜,隻有蕭蕭的風聲告訴人們這不是一幅畫。

“山裏的那個情妹妹唉,你可知道。。。。。”一曲嘹亮的歌聲直衝雲霄,打破了這種靜。

隻是兩位前來的公子,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這歌聲。依然是立於墳前,一動不動。白衣公子的還是那副樣子,如初時來一般。隻是眼中的瞳孔展大了些,不過也隻是一瞬間。青衣人也還是那樣悠然自得。都好像沒聽到那山歌。

不多時,那唱山歌的人出現了。來的是一老一壯。老者大約七旬左右,可能穿的是灰衣,甚是邋遢,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洗了。他身背一歌采藥簍子,步履蹣跚,若不是邊上有個壯漢扶著隨時可能摔倒。而邊上的青年人,大致三十來歲,穿的是粗衣,那衣服已經沒辦法判斷出原來是什麼顏色了,他肩上的扁擔,柴刀和黝黑的皮膚,足以證明他是個地道的樵夫。

當那個粗衣壯漢看到這座瓊花青塚前立著二個人。“啊”似乎有些驚奇。

老者見此卻道:“無論是誰往生了,這世上總有人惦念著。生命是一個過程,總會留下痕跡。”這話也不知道是個粗衣人說,還是給墳前的兩位公子說。

聽到這話,青衣人不禁回首望了望老者。皺眉,接著一笑。

確實這世間的往者,無論生前是聖賢,還是盜賊,總會有人記得他們,隻是記得他的人或多少而已。

白衣公子好像聽到了這句話,並被這句話拉去了思緒,隻留下一個立在風中的軀殼。慢慢的雙眼變空了,不知道是在念想?還是在品味老者的話?更不知道是在品味這句話?或是在品味人生?

此時老者介紹說道:“吾父子三年前至此,現以打樵為生。老漢吳用,犬子吳汗。不知道二位當如何稱呼,能在此相遇亦是一種緣法。”一邊拿出一把尺來長的掃帚朝著青塚走去。看樣子似乎是要去掃墓!

他時常來清掃這青塚?

青衣人拿出把折扇笑答道:“晚輩蕭瑀,這位是敝主上白公子。”

白公子不發一言,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墳,眼裏洋溢著愛憐與期待。好像在和墳裏的人交流,可能是在憶初時,或許是在說將來。天地除了這堆青塚,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吸引他的注意。連那位已經走近他身旁的老人家也絲毫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突然年邁的老者因一粒石頭打了個趔趄,眼看要摔落在地。青衣漢子如電的眼光轉到了老者的身上,隻是看著,並沒有伸手扶老者一把的意思,甚至眼神中還夾雜了一絲的審視。

就在老者踩到滑石的時候,粗衣青年就以飛快的速度向這邊衝了過來,貌似是來攙扶老者的,隻是速度極快,但蕭瑀看出他緊握手中的扁擔。老者就在即將著地的那一刻,身軀一展,一式“嫦娥奔月”直朝白公子麵龐襲去,距離之近令人無從閃避。粗衣漢子的身法也繼而矯健了甚多,使出一奇怪招式,腳底一用勁,人如飛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