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鄰家小妹的意外出現,一抹淡而澀的酸意從心底悄然萌生,轉瞬間變得洶湧嘭湃,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又有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完了,孔白的醋壇子打翻了!
話說這女人也真是奇怪的動物,當你衷情於她,拍她馬屁的時候,她時常會狠狠地給你一記馬腿,讓你痛不欲生,而當你慧劍斬情絲的時候,嘿嘿,她又藕斷絲連、舊情綿綿了。
癡癡傻傻站立良久,孔白勉強壓住了井噴的醋意,鼓起勇氣,心虛地問道:“小姐,你們生意這麼忙,怎麼會幫他賣東西的呢?你們很熟嗎?”
“還可以吧”鄰家小妹停下手中活計,兩汪秋水泛起幾絲驚訝,“我們倆是老鄉,都是雲山來的”聽到“老鄉”一詞,孔白的腦子裏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思緒如麻般在心頭繁擾糾結,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鄰家小妹莞爾一笑,煞是清麗可人:“是我們老板娘讓我幫他賣的,小毛跟我們老板娘很熟”。
“嗡”,眼前一黑,孔白的大腦停電了。
稍頃,她費力地抬起了頭,柳眉倒豎,杏目圓睜,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活似一頭受傷的母老虎,理智的防線悄然退卻,醋意的洪水再次滾滾而來“這該死的牧豬男,還真是恬不知恥,竟敢老少通吃,一會兒看我怎麼整死你”,孔白暗自思忖,無名之火正在醞釀之中。
循著“鄰家小妹”的指引,孔白心急火燎地趕到了位於公園管理處二樓的會議室,氣急敗壞地準備找牧豬男秋後算帳。
隻是今天不知為何,整個二樓人頭攢動、擁擠不堪,孔白費了好大勁才勉強擠到了會議室外,此刻走廊上早已是人滿為患,幾乎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借著一米七零的身高和高跟鞋的優勢,孔白翹首以望,透過窗戶看到了令她為之咋舌的一幕,又再次陷入了無端的猜忌和思慮之中。
屋裏有近三十個孩子,年齡有大有小,但無一例外地席地而座,隊列整齊劃一,高仰著小腦袋,小眼睛瞪得渾圓,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講台上的一塊白板,屋內秩序井然,竟然沒有一個孩子走神溜號、做小動作的,一張張稚嫩的小臉掛滿了興奮的童趣。
牧豬男站在講台上,一臉嚴肅,手執一支水筆,正在白板上寫寫畫畫,嘴裏更是念念有詞,由於隔了一層玻璃,特別是走廊上人聲鼎沸,孔白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看情形他一定是在給這些孩子們講課,而且非常投入,儼然一位盡職的教師。
講課?朱小毛怎麼跑兒童公園上課來了?
隻見他反背著雙手,在講台上來回踱著方步,四平八穩,搖頭晃腦,目不斜視,悠然自得,一派古時老學究的卓絕風範,令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說的沒錯吧?咱兒子的確是塊學習的料,你看他聽得多認真啊!嘿嘿,這才是我兒子嘛”旁邊有位年青的父親在自誇。
身邊的妻子一聽,臉上一副老大不高興的表情,氣乎乎地埋怨道:“去,別淨往自個兒臉上貼金,昨天你還說咱兒子是個要飯胚呢,那大鞋板子抽得,不明白的還以為你抓住了小偷呢”?
孔白抿嘴偷笑了兩聲,胸中的無端之火已然熄滅了大半,她微微地踮起腳尖,屏聲靜氣地聆聽著屋內傳來的朗朗書聲,雙唇頻頻蠕動,情不自禁地跟讀了起來。
不光是她,走廊上的部份家長也不甘落後,緊跟著耳邊的片片童聲在盡情地吟誦著,個個神情莊重,雙手低垂,腰杆挺得很直,恰似又回到了孩提時代的課堂。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