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玉子熙和玉顏沾染著晨露匆匆趕來時,看到眼前的場景卻是呆住了。
和煦的晨光灑落在那相擁的兩個人身上,楊昭如同一個木偶人一般,目光遲滯,雙手卻緊緊擁著懷中的姑娘。
昔日那個語笑嫣然的玉歌,此刻卻變得僵硬,瓷白的臉龐透著獨屬於這個姑娘的安靜美好,她輕閉著雙眼,隱約可見那幹澀的雙唇微微上揚,帶著無限的滿足,離開了人世間。
玉顏亦然一怔,若是往日,她看上一眼便知道人是死是活,可這一次她卻失去了分辯的能力。
她快步走過去,抬起食指在玉歌的鼻翼前一探,她的身子跟著猛然一顫,“玉歌……”
向來冷血的玉顏,站在床邊處望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眼淚好不征兆地湧出眼眶,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聽到玉顏呐失聲的一聲呼喚,玉子熙仿佛被瞬間抽離了神經一般,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難以相信這個事實。
他張了張嘴,看到楊昭時,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玉子熙垂下頭去,身子拱起,將臉深深埋在雙手之間,濕潤的液體浸濕了雙手,崩潰地低吼了一聲,帶著無限的悲痛。
“玉歌,對不起,對不起,是小叔叔來遲了……”
醫者不自醫,玉歌,真的去了。
玉子熙和玉顏的到來,給玄輕軍營帶來了生的希望。
他們很快就將足夠的藥材熬製成湯,給得病的沒得病的都灌了下去,據說很快就會見效。
若非在赤焰耽擱了,隻要他們趕過來時,玉歌還有一息尚存,玉子熙一定能把她救活的,可如今,玉西族人就是華佗轉世,也沒法將死人醫活了。
暮靄沉沉,邊境處的霧氣極大,幾乎遮天蔽日。
在這沉悶的天氣中,有幾匹駿馬趁著暗沉的天色狂奔著,奔向不老山的山腳下。
這裏離不老山的距離不算太遠。
不知道玉子熙給玉歌身上塗抹了什麼,可以讓她死後近二十年間,肉身不腐,容顏不老。
他們在山下買了一口棺材,將玉歌放了進去,就將她葬在這不老山的山腳下。
這不老山,應當是這天下間最清淨無爭的地方了吧。
生怕赤焰人發現楊昭這幾人跑出了軍營,所以他們快速將玉歌的棺材下葬。
這一塊地方是不老山下的住戶專門開辟的墳場,埋在這裏不會有什麼問題。
站在玉歌的墳前良久,玉顏、玉子熙具是沉默,楊昭更不用提,哀莫大於心死。
隨同而來的周策,他當然難過,但這時候他比這三人更多一些理智,“皇上,咱們該走了,軍中尚且需要您來主持大局!”
這塊簡易的墓碑上,刻著‘吾妻玉歌’四字。
每看玉歌這兩個字一次,楊昭就又有一次萬箭穿心之痛。
楊昭半跪在黃土之上,頭靠在墓碑上,好像在跟情人呢喃細語似的。
玉子熙他們隻看見楊昭哀傷的臉上露出一些笑容,聽不真切他在說什麼。
而楊昭所說的,怕是隻有玉歌才能聽懂吧——
“等戰事結束,玄輕安定了,我會天天來這裏守著你。”
“我不會有別的女人,從小到大,從生到死,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