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甜的夢總是特別的短暫。

平緩柔和的鈴聲從右上方不斷的傳來,不刺耳不急促,但就是讓人忽略不了,紀秋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哪個不要命的一直打電話進來。

“喂!”

“先生您好,這裏是明軒大酒店的前台,很抱歉打攪您,您的房費在今天中午十二點使用完畢,鑒於使用者是酒店的高級vip用戶,已延續到今天下午六點,請問您是退房還是續費。”

“退房。”

紀秋覺得新招的小助理是太嫩了,昨晚他喝了一場電影慶功宴,房間就應該無限續費,這辦得什麼事?前台都來催錢了。

狂亂的揉了兩把頭發,紀秋覺得昨晚的酒精還在腦子裏爆發海嘯,東倒西歪摸到洗手間,一邊掏出鳥鳥,一邊眼神放空的亂飄。

馬桶上方光潔照人的瓷磚,印出一個俊美的小夥。

“謔,長得不賴嘛。”紀秋懵懵的說道。

他甩了甩鳥,總覺得今天的觸感有點不同,可能是喝多了,手掌還有點麻痹了吧。

麻痹!!!!反光的裏是誰????

娛樂圈五十年內最年輕的影帝,擁有三座國內最高獎杯,昨晚還獲得了國外的一座含金量超高的獎項。

光是介紹詞就要一分鍾的紀影帝,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雖然嫩了那麼一點,我是很開心,但是老天爺你也別讓我開心過頭吧。”紀秋看著鏡子裏完全不屬於自己的一張臉。

蒼白的臉上,完全被這一雙黑峻峻的眸子奪去全部的注意力,像是兩顆打磨拋光後的黑寶石,甚至在昏黃的洗手間燈光下,難以清晰的看到瞳孔。

卻被一層水霧蒙住攝人的鋒利感,紀秋嘖嘖稱奇,湊近鏡子,仔仔細細欣賞自己的新臉。

這小子的臉真是適合大銀幕,紀秋不知道是敬業過度,還是刺激過度,還能有心思想如何在鏡頭下表演。

地毯上散落的衣物,以及自己身上曖昧的痕跡和奇怪的酸疼感,還有三十條短信、九個電話,聯係人都是一個——經紀人石辰。

紀秋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北國便是夏日也來得氣勢磅礴的,七點的日色還未完全消散,瑰麗的晚霞鋪滿了大半的天空,街上人潮洶湧一點沒有夜晚的感覺。

石辰瞧著那個高瘦的身影,慢悠悠的拐進餐廳裏,一肚子氣簡直要把皮帶給撐斷了。

“你幹什麼去了?怎麼不接電話?我給你發了那麼多的短信,你就回一個知道了,換了公司,雞翅膀都硬了是吧。”

幸好這是個包間呢,石辰這大嗓門能把死人給喊醒。

“還有,帶這個兜帽幹嘛,你還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呀。”

紀秋別別扭扭的放下兜帽,這不是以為自己還是個萬人追捧的影帝嘛。

石辰發了一頓脾氣,眼前的孩子自己還高上半個頭,肩膀卻瘦得厲害,臉上滿是疲倦和迷茫,紀秋是他挖掘進公司的,誰知道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說怎麼辦呢。”石辰呆坐在椅子上。

昨天晚上他知道,公司高層把紀秋帶去參加酒會,心裏就有點忐忑,等到了今天早上,完全聯係不到紀秋,公司通知自己,紀秋的合同轉到盛海娛樂公司了。

“那個盛海,我能不能不去?”紀秋低聲問道。

石辰連罵了三十九條短信,紀秋也明白自己的處境,爬上了某公司總裁的床,原先的娛樂公司獲得什麼了不得資源,而自己則有了五年的包養合同。

石辰本來耷拉著的小眼睛,一下子睜個老大,“你說不去就不去,你算那根蔥,想想你爹欠的錢,還有違約金。”

小公司就指著紀秋討好那個男人呢,現在反水?不說盛海追究不追究,石辰知道自個公司首先就不能同意。

“扒了你這張皮!”

紀秋無力的撐著腦袋,想他瀟灑一世,雖然親緣淡薄,爹媽早死,好歹有幾個摯友,自己在娛樂圈也是混得風生水起,現在竟然就淪落到,陪人上床求資源了。

石辰看出這孩子也知道悔過了,但是床也上了,金主也撈著了,過兩天合同都轉到人家公司去了,你說反悔,死字怎麼寫知道嗎?

“我也幫不了你,你好歹還有張臉,紅是沒問題,我就怕你爬得越高,摔得越慘。”

紀秋看得出,麵前的男人雖然脾氣壞了點,好歹說話還是為了這個原主著想。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紀秋也隻有硬著頭皮出道。

兩人鬱鬱寡歡的對坐半晌,石辰是罵也罵了,勸也勸了,而紀秋則是無話可說。

現在除了口袋裏那張身份證寫的信息,紀影帝對自己的情況可是一問三不知。

幸好石辰有輛破舊二手小轎車,把紀秋給捎回住處了。

臨下車了,石辰還是忍不住囑咐一句,“你多攢點錢,別亂花,別指望人家包你一輩子。”

紀秋半彎著腰,對著窗口點點頭,他俊美的五官即使是在路燈下,也看得出幾分精致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