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十二幅畫 長相憶(三)(2 / 3)

逸疏怔了怔,道:“你與青寐不是逢場作戲,那羲嵐算什麼?”

“羲嵐?我不懂你的意思。”

“羲嵐才離開多久,你便已經忘了她?還是說,你從未對她認真過?”

子簫錯愕道:“逸疏你是病糊塗了麼,羲嵐是你的妻子,我與她情同兄妹,從未有過逾越之想。”

那個冷月夜的畫麵又一次浮現在逸疏腦海。熊熊烈火中,羲嵐用飽含淚水的眼眸望著他,苦笑著說,逸疏,你不是說了麼,我根本不懂如何愛一個人。想到此處,那一刻可怕的設想再度侵蝕了他。他竭力保持冷靜道:“我們成親後第二日,我看她一整天都在你家,似乎很開心。”

子簫更是一頭霧水:“胡說什麼,你們成親之後,我起碼有三個月沒見到她。”

“子簫兄,我雖病了,但一點也不糊塗。”

“別說你沒糊塗,你真糊塗了。她若真對我有意,為何會當著我倆的麵寫那七首詩?當時你不是看懂了,還諷刺了羲嵐麼?”

逸疏命人速速去羲嵐房間找出詩作。再讀這七首詩,他震驚至極,心跳撞得胸腔發疼。第一首的每一句句首、第二首每一句第二個字、第三首每一句第三個字,第四首每一句第四個字……直到第七首的每一句句末,八個字,整整重複了七次。他當時僅僅因為妒火中燒就失去了理性,連這樣明顯的藏頭詩都未曾發現。

他隻覺得頭暈目眩,腦袋一片空白,而後迅速回想起了兩千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見逸疏麵色白得跟紙一樣,子簫察覺情況不對,本想問問他怎麼了,卻見他扶著桌麵,閉上眼,額上青筋高高凸出,胸口一陣起伏。子簫連忙攙扶他上床,但走到一半,他捂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子簫拿手帕擦他的嘴角,急忙喚人進來。逸疏扶著床沿咳了好一會兒,整張手帕都紅透了,順著蒼白幹裂的嘴唇流下。最終逸疏被扶上了床,眼前交替了無數個白晝與黑夜般,明明滅滅。他什麼也聽不見,除了自己的呼吸聲。

最終,青寐還是背叛了子簫。可子簫很傻,為青寐殺死了神君,並甘願被罰下無間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子簫下地獄後,逸疏對自己的一生都感到十分迷惑。在他博取功名的路上,子簫一直在默默幫助他,羲嵐一直在默默支持他。可是,他不僅害羲嵐煙消雲散,在子簫遇到如此重大挫折之時,也未能救回子簫。他現在是太微仙尊,是上仙中的至尊,是朱雀天最有權力的男子,已經強到足夠保護他珍惜的人。

然而,他珍惜的人,又在何處?

魔界丟掉了一個最得力的女魔將,東月樓台又少了最重要的守戍筆吏,自然免不得又一場神魔交戰。逸疏親自指揮上戰場,首戰出師告捷,殲滅了兩萬七千魔族精兵。又一個月夜到來,幕府中,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的是兩千四百八十五年前,神界水域天的一段往事。

“神君,子安仙君已在門外跪了兩天三夜,說無論如何也要求您救活北落仙子,還說拿他的命換也成。您要不要還是出去跟他說說?”一位小廝對胤澤如此說道。

“不過為了一個女人,真是不成體統。”胤澤神君放下茶盞,拂袖而出。

那時的胤澤神君還不是神尊,但因天賦異稟,有青龍身,在神界地位顯赫,桃李滿天下。他素來極度自我,不喜見人為愛傷神。他賞識逸疏,覺得逸疏以後前途一片光明,便賜了逸疏仙君之位。不想逸疏是個兒女情長之輩,他有些失望。隻是,偏愛到底是有的,胤澤不打算把他逼到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