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鐵血天皇(2 / 3)

狗也找來了,真是一隻凶狗,死亡後還在齜牙咧嘴的。

死的又豈止那找酒的人?

東路長老死了;南路長老死了;東南路長老已重傷;青州分舵八袋弟子魏陽死了;宣州分舵副舵主死了……

在這小鎮上的所有丐幫弟子,現在隻剩下五個長老,七個各分舵舵主或副舵主,九個八袋弟子,四個七袋弟子,十六個五袋弟子,十個四袋弟子,共五十一人,加上一個“飛天窮神”曾土。

那躺在破廟中的陶長老自然是不算丐幫中人了。現在,他已被人喚作“陶狗”了。

“陶狗”就那麼躺在那兒,像一條被抽去脊梁骨的癩皮狗一樣躺著,本就佝僂著的身子,更是縮作一團了。

沒有人理睬他,隻是經過時踢上一腳,或吐上一口唾沫而已。

丐幫八袋以下弟子全都出去尋找丐幫弟子的屍體了。他們在鎮子西邊找到兩個廢棄的瓦窖,然後將那些屍體背進裏麵。

背幾百具屍體,對二三十個已筋疲力盡的人來說,著實不簡單。

幸好,沒多久,離這兒較近的一些丐幫弟子已陸陸續續地聞訊趕來了,屍首很快全部處理完畢,幾位丐幫弟子對著瓦窯齊齊出掌,那窟便轟然塌下了。

丐幫中人,本就露宿草食,對於這樣的事,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丐幫弟子越聚越多,到後來,這鎮上又有上千丐幫弟子了。

小鎮上的人早已逃得無影無蹤,曾土發令,不準亂闖民宅,隻讓幫中弟子打開幾家為富不仁的豪紳的糧倉,開始生火做飯。

丐幫弟子雖以乞討為生,但幫規卻也嚴謹有序。很快,各路人馬按長幼尊卑分開,巡邏的巡邏,向各地分舵傳遞消息的傳遞消息,一切井然有序。

今天奮戰一日的丐幫所剩弟子五十一人則全都聚在那破廟之中。

七個舵主或副舵主與四個長老圍作一堆。

曾土、古錯、瓏瓏、石敏則在破廟的最裏麵席地而坐。

狗肉燉好了,端了上來,就那麼一大鍋地盛著,放置於曾土四人麵前。

曾土一掌拍碎了酒壇的封口,在每個人的碗中倒滿一碗。

一飲而盡,無論古錯、曾土,還是石敏、瓏瓏,似乎每個人都想用酒壓下點什麼。

又一碗,再一碗,沒有淺斟慢酌。

古錯忽然放下酒碗,問道:“曾幫主,不知今日是什麼日子?”

曾土奇怪地望了望他,道:“九月初五。”

古錯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道:“離九月初九還有四天。”

曾土更奇怪了,忍不住問道:“笑少俠此言何義?莫非九月初九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古錯緩緩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鐵血王朝現在已到最為瘋狂的時候了。他們極有可能在近期有什麼陰謀策動。否則,他們也不會向貴幫這樣的大幫發起攻擊。”

曾土道:“笑少俠言下之意是說鐵血王朝準備公然與整個武林正道為敵?”

古錯道:“不錯,看起來這似乎有點過於瘋狂,其實鐵血王朝敢如此作為,自有他們的打算。據我估計,最為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已在各門派中安插了無數奸細。這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所謂的禍起蕭牆。”

聽到這兒,曾土不由看了看躺在角落的陶長老。

古錯念著道:“曾經有一個人,也是鐵血王朝中的人,在臨死之前對我說起‘雲飛’二字,而陶長老也說近日鐵血王朝會有所行動,貴幫弟子也有此類消息,而臨安府的‘雲飛山莊’近日又將迎娶兒媳,所以我便懷疑鐵血王朝中人會乘此機會出手。”

曾土大笑道:“如此也好,我這老叫化早想與鐵血王朝這班狗娘養的雜毛決一死戰了。”

古錯道:“其實,現在鐵血王朝行凶作惡已不再遮遮掩掩,早已引起武林正義之士的公憤,但僅有怒火是不夠的,如果一著不慎,可能又會滿盤皆輸,所以我們應好好謀劃一番才是。”

曾土道:“丐幫數萬弟子願隨時聽候笑少俠差遣。”他通過一日苦戰,早已對古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古錯道:“差遣是不敢說的。但有些事倒真是要有勞丐幫兄弟。首先,我們必須防止鐵血群魔的勢力進一步擴大,所以,我們必須在這短短三天時間,說服並協助少林、華山、峨嵋等各幫派清理門戶,掃除內奸,以免在這段時間內,又有什麼幫派為之吞並。”

曾土道:“這個老叫化的會叫人去辦理,我丐幫中沒有罕世之技,但跑腿送信倒是快得很,而且穩妥得很。”

古錯道:“隻送到不行,還要能說服各門派才好。”

曾土道:“老叫化的不敢保證每一個幫派都立即起來清理門戶,共同為掃除鐵血群魔出力,但至少可以讓他們不會向我們倒擊一戈。”

古錯喜道:“如此最好不過了。第二點便是要丐幫下屬各地分舵設法牽住各處鐵血王朝的下屬組織,以在下的眼光看來,鐵血王朝並無固定的統一盤踞之地,而是可分可聚,這恰恰與丐幫的形式相同。以丐幫數百年的幫史來看,其內部定是藏龍臥虎,非鐵血王朝那樣猝然烏合而成之徒可比。鐵血群魔的魔焰雖熾,卻終是虛的,隻要我們將天皇那狗賊及其他賊首拿下,鐵血王朝定是會如樹倒猢猻散一般崩潰,之後,我們再收撿殘餘,也是不遲。”

曾土道:“就怕那老狗賊不肯露麵。”

古錯道:“正因為如此,我們就得撒出誘餌。而我與石姑娘,就是誘餌。”

曾土又是敬佩又是擔擾地道:“那老狗賊武功定是已高不可超,笑少俠如此一來,豈不是危險得很?”

古錯仰天長笑道:“若能以我區區一命,換來江湖的安寧,免去一次武林浩劫,我何憾之有?何況邪總不能勝正,他要取我性命,倒也不是那麼容易。”

曾土道:“那笑少俠就多加小心了,這幾年來,已很少有人值得我敬酒。現在,老叫化卻要敬你,請笑少俠賞臉。”

堂堂丐幫幫主竟說出這種話來,連古錯這樣毫邁不羈的人也被說得愣了愣,忙道:“曾幫主言重了,在下何德何能?”

無奈曾土一意相勸,古錯隻好一飲而盡。

古錯一抹嘴唇,忽道:“不知貴幫幫中有沒有能易容之人?”

曾土道:“我這叫化子幫別的沒有,就這種會點奇門怪術的人多,我便讓‘鬼手’來吧,不知笑少俠要易容成何人?”

古錯道:“曾幫主先將那‘鬼手’叫來,我自會與他細說,待會兒曾幫主一看便知。現在,卻是不可說,不可說!”說完,狡黠一笑。

曾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便苦笑一下,讓人去找那個叫“鬼手”的丐幫弟子。

“鬼手”很瘦,那身千瘡百孔的百衲衣穿在身上,露出好幾根直聳著的骨頭,讓人擔心他被風一吹,就會吹折了腰。

古錯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將他帶到廟外的一個偏靜處,低聲道:“你的易容術如何?”

那瘦如竹竿的“鬼手”道:“能將你變得連你的父母也認不出你。”

古錯笑道:“好!我卻要讓你將我易容得我爹媽認識我。”

“鬼手”吃了一驚,道:“莫非現在少俠的爹媽竟不認識你了?”

古錯道:“你覺得他們能認出來嗎?”

“鬼手”滿腹驚疑地繞著古錯繞了一圈又一圈,忽地一拍手道:“好,好……妙……妙!”那神情又驚又奇,最後終於停了下來,歎道:“這樣的易容術,我所知道的普天之下隻有兩個人能做到,一個是我師父,一個是莫大夫,至於我……唉!”也不知他為什麼歎氣,歎氣之後,他又道:“少俠之意,是想讓我替少俠恢複本來麵目?”

古錯點了點頭。

“鬼手”有點遺憾地咂巴咂巴嘴,卻開始動起手來,他也有一個小箱子,不過外加一塊光滑的竹片。然後,他便將小箱子裏的藥水滴在古錯臉上,然後用那小竹片在古錯臉上又是刮又是挑揉的,好半天,最後不知從什麼地方找來一瓢水,往古錯臉上“嘩”地一潑,然後,拍了拍手,長籲了一口氣道:“好了,如此模樣,定比原來的少俠更像少俠自己了。”

古錯見他說話時竟邊說邊抹汗,似乎這還原術也不容易,不由大為驚奇。

走進破廟時,古錯便覺得有點不對勁了,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張口結舌。

丐幫長老與舵主心中暗道:“看這人衣著、身架,分明是方才出去的笑少俠,可看他相貌,卻已是天壤之別了,一個是奇醜無比的黃發怪人,一個卻是一雙劍眉,斜飛入鬢,點漆星目,瑤算通梁,朱唇似丹,飄飄然有出世之感。這‘鬼手’的手藝也著實不凡,竟把那麼不堪入目之相化作如此俊美之人。”

石敏與瓏瓏本就已見過古錯的本來麵目,但這些日子麵對的都是扮作“九天鷹”楊銳的古錯,雖知是假,卻也覺得有點不順眼,如今古錯一恢複原貌,便把她們看得砰然心動。特別是石敏,一張俏臉竟飛紅如霞。

曾土見了,不由哈哈大笑,道:“笑掌櫃,我這老叫化子還欠著你的飯錢呢!”說罷,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因為他想到當時溜了一頓飯錢,現在“天鉞酒樓”的老板,老板娘竟全都坐在他的麵前來,未免有趣。

笑畢,他才問道:“笑少俠為何還扮作‘天鉞酒樓’的掌櫃模樣?”原來他以為古錯在“天鉞酒樓”時的模樣也是假扮而成的呢。

古錯即道:“曾幫主,我現在的容貌是‘雲飛山莊’的三公子古錯的容貌,因為既然九月初九是‘雲飛山莊’的大喜之日,那麼他們的三公子也不應該不到場。”

曾土高興地笑道:“好,好主意,扮作他們山莊中的三公子,行事便方便多了。”他又誤會了,竟以為現在古錯的模樣,也是假扮而成的。

古錯也不再與他多加分辨,何況,這兒的嘴雜,說話也不方便。

於是,他便重新席地而坐,不再多說話,隻顧大口大口地嚼那燉得極爛的狗肉。

曾土笑眯眯地看著他道:“笑少俠不妨吃得慢些,老叫化待會兒還有一物相送,以謝笑少俠對我丐幫拔刀相助之恩。”

古錯口中嚼著狗肉,含糊不清地道:“多謝,多謝。”

心中卻暗自思忖道:“你們丐幫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終於吃罷,古錯與曾土又仔仔細細地把九月初九之事商議了一遍。最後,古錯起身道:“我這便告辭了。”

曾土卻道:“莫急,莫急,笑少俠四日之後,必將有一場大戰,如此連夜奔波,豈不勞累?勞累事小,可要是到了九月初九誤了事,卻是大為不妙了。三位不妨就先在這兒暫留一宿,明日一早起程,如何?此時離臨安府也隻有三百裏而已。”

古錯心道:“我倒無妨,但瓏瓏與石敏本已勞累,若再如此奔走,倒真是過於疲憊了。”於是,古錯便打了個吹欠,伸了個懶腰,道:“這倒也有點道理,我是困了,不知二位姑娘如何?”

瓏瓏和石敏本就已困倦至極,聽古錯如此一說,便都道:“如此也好。”

於是,三人便在這破廟中胡亂地找了個角落,古錯替石敏、瓏瓏找來好幾扇破門,把那角落一隔開,可又怕倒了,於是便又找來繩子七紮八捆地綁好,然後石敏、瓏瓏便鑽了進去。古錯則在廟外找來些稻草,給了她們一大半,自己則在不遠處用稻草一鋪,就那麼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