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白靈第五次來丁香的閨房,自上次十二連環塢之事後她好像在此處長了跟,除了與顏敘一起外常常留在此處。丁香是個不善言語之人,但一來二去兩人也熟絡了許多,三言兩語多少也算是聊了天,稱得上是半個熟人。
重樓大破十二連環塢之後便一直閉門不見外人,就連昔日在江湖中奔走的線人一夜之間也好像都隱藏起來,沒有蹤影。門內暫且祥和,門外卻紛亂一片,一直掩在暗處的洛門浮出水麵,這正邪兩派都不放過的門派挖了不少勢力的根,成為江湖中眾說紛紜的對象。
“那我先走了。”
丁香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多的言語,她依舊淡然地坐在那裏,仿佛融在了淡薄的空氣裏。白靈也習以為常,直接從她的閣樓出去,心裏多少有些思慮。自從上次去唐門之後回來再見到慕容和丁香她就隻覺得遺憾,近日慕容常在重樓,但沒有再與丁香見過麵,也算是自己多管閑事,時不時就來找丁香說說話,總覺得可以幫她掃些苦悶。
慕容放不下故人,一掃先前專情的模樣,變得多情輕浮,隻是這些或許都是為了掩飾心裏的苦楚吧。隻是丁香卻動了真情,這樣的一對人,怕是經曆些生死才能知道內心所求。
從這邊的院子到那邊的院子,白靈走了幾步卻看見一處院角幾棵楓樹竟紛紛落了滿地的葉子,一片金黃甚是好看。
穆府此時楓院裏的楓樹也應該都落了葉吧,但穆言一向不會讓小廝們勤勤去掃,反而專門留這些楓葉在院中,每到秋日也算是一處風景。
穆言他……此時可還安好?
她走到楓樹旁抬眼望了望,所謂秋高氣爽,但心裏卻總沒有那麼爽快。穆府今日已經物是人非,萬事皆變,故人已不在。
白靈垂了垂眼,好像想掩蓋住自己的情緒,隨後她再抬起眼的時候眼中已經一片清明,一絲懷念也沒有摻雜在裏麵,她輕歎了口氣後朝顏敘的寢殿走去,進去的時候隻見他正閉眼坐在桌前,桌上已經擺滿了吃食。
“咦,你怎麼這麼早就坐在桌子前了。”往日顏敘忙完手上的事情定會先去尋她再一同用膳。
後者連眼睛都沒抬半下,好像沒聽到人與他說話一般,像個大爺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看顏敘今日情緒似乎很奇怪,白靈四處打量了一下,見他身旁的楚暮臉上並無多餘的表情——雖然平時一直如此,心裏就覺得奇怪。
“你怎麼了?”白靈走上前去,這時顏敘才終於睜開眼,但眼裏不似往日帶著笑意,反而有些掩藏不住的不爽快。
白靈第一個想的就是自己肯定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因為顏敘斷然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遷怒於她,就算是天塌下來了隻要兩人感情沒有問題,他眼裏都是甜膩一片。但是她尷尬地在那杵了半餉,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這幾日她並未做什麼亂七八糟值得顏敘生氣的事情呀。
算了,不管什麼事情,先服軟,總沒有問題。
白靈端起自己手邊的一碗湯走到他身邊坐下,“別一臉不高興了,來來來,喝湯。”
顏敘瞥了她一眼,嘴巴紋絲不動,白靈舉著湯勺擱在他嘴邊半天找不到投喂的地方,好不尷尬。
就在白靈大腦急速運轉的時候忽然門外走進一人朝顏敘行了個禮,“公子,院子裏的楓樹已經砍掉了。”
“……”
白靈手裏的湯勺先是一頓,隨後抖了抖,灑了些許湯出來。
顏敘剛剛其實去尋她了?結果尋見她的時候她恰好站在楓樹下暗自傷神?
白靈咽了咽口水,那個讓她提心吊膽的主揮了揮手打發了來稟報的人後才看向身邊傻愣愣的人。
從他眼裏看見要爆發的怒意,白靈就差撐個白旗投降,她連忙說,“你誤會了!”
但她剛剛腦子裏麵確實想了穆言,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隻是此刻決不能心虛,不然美人等會把桌子掀了可怎麼辦。她正了正色,準備先把手上的湯放回桌子上,但不想心裏有事手上做事情也分了神,一不小心從桌邊滑落,碎在地上。
她回頭去看,隻見地上灑滿了褐色湯汁,還混著枸杞雞肉參藥一類,頓時心裏犯了惡心,竟然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