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長大的這麼多年記憶裏,醫院於我來說,似乎並不是陌生的,很多次醒來,是在醫院,很多次離別,是在醫院,連我很親很親的人,也在醫院,這個期限,還不知道有多麼久遠?當我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寒諾,想起最後意識渙散的時候,寒諾緊緊呼喚的神情,還有他強有力的臂膀一點點將我往江邊帶的堅決,明明是個不會遊泳的人,在那一刻,麵對要失去的危機,是爆發了怎樣的力量啊!
我起身打開門,就看到了溫叔,他一臉的疲憊,還有守在走廊上的眾多人,皆是一臉的憔悴,看到我,他們明顯的放鬆了下,問這問那,知道我沒有任何不適後,才決定放我離開去找寒諾。剛剛聽溫叔說,他們去找我們的時候,我和寒諾已經暈倒在岸邊了,身邊積了很多的水。而寒諾由於嗆了很多水,所以昏迷的時間長一點,這會應該還剛剛醒來吧!我正欲推門進去,卻看到寒諾推門而出,他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捏在門把上,看到我的時候,愣住了,轉而低聲輕笑起來。
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我和寒諾海闊天空的聊起來了,我很納悶,像寒諾那樣會散打,會跆拳道,會槍法的,竟然不會遊泳,說出去,不止是我,恐怕一座城市的人都不會相信吧!
於是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起寒諾“我看你的樣子不像不會遊泳的人啊?”垂眸沉思,良久,我看到寒諾輕輕的吐出一句“小時候的我,受了驚嚇,所以我很怕水,就沒有學過遊泳”說完,眼中彌漫的是一種深深的悲哀和短淺的恐懼。我沒有再問什麼,因為每個人都有過去,抑或是不開心的往事,既然已經過去了,那麼我就沒有必要再追根究底,揭起寒諾過去的傷疤。隻是再後來偶然的一次機會裏,我從溫叔那裏知道了一切。原來自小的寒諾,父親離開後,暗地裏很多人都對他冷嘲熱諷,曾經父親商場上的敵人也不曾間斷的來侵擾他,甚至是些差不大的孩子,他們不放任何可以羞辱他的機會。有一次,寒諾和一個平常關係要好的小朋友一起在淺水灘戲耍,突然那個小朋友竟然把他完全推入水中,用小小的腳將他踩著,不讓他浮出水麵,任憑他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嗆了很多水。幸好當時的溫叔及時的找到了他。那時候的他,明明才隻有七歲啊,也就是經曆了那場生死,他再也不輕易相信別人,將自己的心偽裝的冷硬。我想,這是寒諾的曾經,令我心疼的過去,每每看到他強勢堅硬的外殼,看到他對我展現的溫情,心裏總是暖暖的,如暖鋒過境,涼卻所有悲傷。
當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叔叔問起了當時被人追蹤的情況,聽聞對方手裏有槍,皆是驚愕不止。“寒諾,你覺得那些人會是哪方麵的力量?”餘澤熙思考良久問道。其實這段時間,餘澤熙天天往醫院跑,有時候晚上也守在病房裏陪著餘媽媽,我都有些感動了,想必寒諾的心房也會鬆懈不少吧!畢竟他們之間是血濃於水的感情,豈是一個十四年就可以輕易抹煞的呢?寒諾看著餘澤熙,眼裏的複雜一閃而過,隨即被平和掩蓋。“我想,應該不是有商場利益的那些敵人,他們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行動,我想,可能還是和十四年前的事情有著關聯吧!你們都知道,花雲舒吧,她死後,闌徹一直按兵不動,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而從昨天那些人來看,並不是簡單的組織。”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小舅突然來了,他徑直走到我們麵前,把一疊照片放在了桌子上。“你們自己看看吧!闌顏死了”一句簡單的話,卻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我和寒諾相視一眼,拿起照片,在看到照片上的畫麵時,心瞬間被一種沉重感覆蓋。照片有很多張,每一張都是闌顏的最近生活狀態,有坐在地板上笑的,有跨坐在陽台上大哭的,還有安靜的在花園裏走的,再仔細看時,我看到了一個熟悉卻又變得無比陌生的人,暮冰祁出現在畫麵裏,嘴角不帶一絲情緒的笑,眸光中一片茫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和闌顏走得那麼近,我的記憶中,他是和蘇櫻然在一起了的啊!隻是現在,我有多久沒有看到蘇櫻然了,一切的事情似乎都脫離了原先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