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秦遠一想起幾天前被自己隨便打發出去的兩人,不自覺的又有點不好意思。上一次早知道就不對那個睿智的老頭,表現出過多的不耐煩了。
秦遠搖了搖頭忽然問道,“若雪你最近不著急回平州吧?”
淩若雪正在衝著茶壺的手微微一抖,答道,“是啊,我還可以多陪秦大哥一段時間。”眼下,卻是一片的黯淡。
好在秦遠隻是順口一問,立刻又重新看起了手上的《地域異鄉誌》……
殊不知,此時此刻的魏師,也正在想著和他一樣的事情。
曾經有傳聞:孔子聽韶樂,三月不知肉味。
這話就是此刻魏師心情最好的寫照。
前日拜訪那位姓秦的公子後,他和焦邪又私下小聚。兩人像以往一樣站在城樓,看著蒼茫月色浩繁星空。是時的星月才是真的星月,魏師再也不用琢磨它們去推測天地萬物如何,主星降隕與否,又有將星是否隕落。
“赤明天帝……”這是那一夜魏師唯一說的一句話。
如今魏師坐在自家庭院裏,捧著釅茶,思緒萬千。
魏衝霄則在一旁看著自己的父親,滿臉的笑意。他也發現上一次那個叫秦遠的家夥,所說的一些見解真是有趣極了。
魏師忽然開口道,“吾兒!這麼些年來,你遊曆見聞,走遍秦土,所學所悟應該不少吧。”
“老頭子,你有話就說,不要用這麼惡心的語氣,竟然還學人喚起吾兒。”魏衝霄猛一陣惡寒後,幾分好笑。不知道老爹今日是怎麼的,竟然一反常態,而自己也有那麼些預感,隻怕是逍遙的日子已將到頭。
“好,有你這話就行,哈!”魏師忽然朗聲大笑,丟下茶杯,起身整理衣冠,“走吧,臭小子。還是這麼叫著順口。”
“父親大人請。”魏衝霄也笑著說道,在他看來,很快就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了。
可既然這麼有趣,那麼擇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了。
父子二人出了家門直奔客棧,一路上碰到的路人紛紛站立恭敬行禮,“魏師!”
望著父子兩遠去的背影,路人們又不得不詫異。近來不知怎麼的,平日裏隻每月一次出現在城門上的魏師頻繁外出,而且看方向都是去了客棧。難道近來坊間傳聞非虛,那位曾在城門口語出驚人的公子果非常人?
在秦土,魏師享有無可比擬的威望,隻要是魏師說出的話,天下人莫不雲集景從。至於昌城人更是以“天下師者皆從魏”的魏師先生身居在此而倍感榮光。這樣影響力是深植人心的。平日裏一兩句恭敬的寒暄問候,貌似無關痛癢,可一旦有事發生,隻要魏師說話,人心相悖就是股最可怕的力量,足可傾覆一城一地。
走到客棧門口,魏師看見個熟悉的身影。
焦邪、魏師不期而遇,二人都對這個結果毫不吃驚,本來就是注定好的。
“知我者魏師!”
“知我者又何嚐非焦邪!”
二人相視一笑,徑直往裏走去。
恩?這兩人神秘兮兮的難道不是來找秦遠聊天的嗎?魏衝霄無趣的跟從著,不過能看見自己父親與那焦邪一掃平日頹廢變得如此躊躇誌滿倒真是一件樂事。
“秦公子,我與魏師二人今日再次不請自來,還望公子不要怪罪。”焦邪話說得客氣,可語聲未落就已推開秦遠的房門。
此刻的秦遠正放下書籍,望著窗外景致出神,一場牢獄之災,一番軍略暢談,也讓他隨之想到了許多許多。這才有了這幾日拿出韋編三絕的刻苦來補習這個時代一切的事,可等自己平靜下心來後,結果發現還是一團的亂麻。不過無論怎麼樣,秦遠還是無奈的清楚,這是個和自己原先生活空間截然不同的所在,這裏有它既定的生存法規,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要麼遵循這個規則,要麼,就廢了這個狗屁規則。
現在的秦遠當然不會選擇前者,來這裏的那一瞬間,草原上的秦遠已經不僅僅是秦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