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向北(1 / 2)

麥奇神情悲切,大口灌下一杯麥酒後長出口氣,又接著說起來。

“我確定那些士兵都走了才將地上的屍體都聚在一起,點上把火將他們火化了。按照我們水手的習慣即便死了骨灰也要灑在海裏,可這時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大家都被燒成了灰,也許什麼時候刮陣風會將他們帶進大海。我不敢去港口查看,那些慘叫聲和火光已經讓我膽戰心驚。慘叫消失了,大火還在燒,不用去看我也知道那裏一定變成了地獄。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想了想還是等天亮了再去港口看看,也許能找到一條船,這樣我就可以回家了。是的,我想回家,人們都說水手的家就是大海,也許在來這裏之前我也這麼認為,但在那個晚上,我隻想回到牛角灣隨便哪個妓女的床上,兩眼一閉就當作了場噩夢,醒來還是會看見老巴姆他們……”

四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都安靜下來,大家都聽著麥奇的經曆,除了幾個醉鬼偶爾說兩句胡話,酒館裏再沒有喧嘩吵鬧。

“就這樣我躲在營地裏又驚又怕的過了一夜,天剛蒙蒙亮我便跑到城裏,心裏祈禱著一定要找到一艘船。那天早上天有些陰,海邊起了大霧,我走進城去,一瞬間真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鬼城。街道上隨處可見死狀可怖的屍體,女人的、孩子的……你們想象不到他們有多殘忍,居然將那些裸體女人的屍體掛滿在一棵樹上,她們的舌頭伸的老長,看樣子竟是活活勒死的!風一吹那些屍體就飄飄蕩蕩的,我至今想起來都會做噩夢。至於男人,天羅港裏除了我已經沒有一個活著或死了的男人了。

“我來到港邊,不出所料這裏一艘船都沒留下,居然都讓這幫混蛋燒了!海麵上還殘留有被燒焦的木板與帆布。這下我絕望了,回家的兩條路一條有羅曼的軍隊,另一條沒有船更是連港都出不去,難道讓我遊回去?我也想過自己造條小點的船,可就我一個人,真要從頭做起,怕是早就餓死了。

“或許是創世神還沒拋棄我,正當我六神無主的時候,遠處的海麵上隱隱開來一條船,因為霧大我一時還以為是幻覺,等到那船開近港口我才確定那是真的。我大聲向那船喊著,深怕那船不靠港,直到嗓子啞了,再也發不出聲音。所幸那大船還是泊在岸邊,我跑了過去,見從裏麵出來一些水手,他們見我像個瘋子似的衝他們跑去,都大笑起來。直到我跟他們說了我的遭遇,並帶他們到城裏轉了一圈,再沒有一個人能笑出來了。

“羅伯——這艘船的船長,告訴我他們也是從希斯來的,他們來自菲特大公的科羅曼,也是聽到消息說妃音的小麥價格漲高,想來這裏掙一筆。他們見了城裏的慘況,都對我表示了同情,很多水手看到那些屍體都吐了出來,他們叫著簡直不能相信這是人類會做出的事情,隨即做了禱告。

“羅伯將我帶上了船,他很熱情的邀請我‘上船’,但我經過這次意外是再也不想在船上謀生了。原來一條船上的夥伴都死了,剩下我一個人實在沒心思繼續做這行。我不想回牛角灣,善良的羅伯便將我帶到天羅港,這裏遠離戰場,除非希斯完蛋了,否則這裏是最安全的。

“尊貴的少爺,我的故事講完了。並不單單是為那一個金幣,隻是這些事情窩在心裏實在不好受。而且我也想讓大家知道,羅曼那些雜種根本就不是人!過幾天我就去北方參軍,哪個老爺決定打羅曼雜種我就去哪個老爺那裏給他賣命!每天晚上的那些噩夢,我真是受夠了……”

我給了麥奇五枚金幣,周圍的人都憤怒的叫嚷著要讓羅曼人知道厲害。我拉著黛拉的手出了酒吧,長長歎了一口氣。

“那個麥奇看著真可憐。”黛拉回頭看了眼酒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