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看好!”
桃子被人搡了一個趔趄,腦袋正撞在木門上,誰知道門壓根兒沒鎖,桃子一下連人帶行李“咚”地砸在地板上。
一股屎尿味撲麵而來,桃子一個惡心,差點吐了,她趕緊屏住呼吸,再看屋內的情況,簡直讓她頭皮發麻!
屋裏一地屎尿,沒有桌椅沒有床鋪,角落還縮著一個人,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他扭曲地癱在地上,上半身不知道纏了些什麼東西,下半身赤條條地,大腿根處一片髒汙。
桃子梗著脖子,不敢多看。
她是被地頭蛇疤爺賣到這兒來的,這樁交易她知道的不多,隻清楚買方是黎家,是漢市舉足輕重的名門世家。
要求隻有一個,讓她好好照顧黎家的前任繼承人——黎北辰,一個被世人唾棄的罪人。
金融詐騙,褻玩少女,嗑藥吸毒甚至雇凶殺人,所有肮髒的惡事他都做全了,如果不是背景雄厚,現在隻怕已經被處刑了。
“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繼承人,非弄些不上道的東西。”桃子輕輕歎息,感歎他,也感歎自己。
她是個孤兒,從記得事情的時候就跟著疤爺幹扒手,年齡再大一點,就是被賣掉的命。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沒有被賣到紅燈區,而是到了漢市這個又偏又遠的藍天療養院,照顧重犯總比接客坐台好。
都是命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桃子挑了個幹淨點兒的地方放了行李,墊著腳走到黎北辰身邊,他的頭發糊了一臉,露出的一點皮膚也是沾滿了汙穢,桃子俯下身子,把耳朵湊到他鼻尖附近,總算是聽到一點微弱的呼吸聲。
如今地上這個男人的命,也是她的命,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她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還好,活著。
桃子屏著呼吸,往裏走了幾步,木屋側邊有個四五平米大的隔間,裏頭堆滿了雜物,桃子翻翻找找,本來想看看有沒有掃把之類的清潔用具,後來發現這裏竟然是個小衛生間。
她趕忙把那堆雜物往外搬,總共有五個大紙箱子,都是裝電冰箱的那種大紙盒,把衛生間塞得滿滿當當。
紙盒子一拿開,地上扔著生鏽的鐵鍋,兩個髒兮兮的臉盆,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插電板,還有幾條蒙了灰的毛巾。
桃子拿起毛巾抖了抖,聞了下,沒有什麼異味,應該沒怎麼用過。
桃子前後搬了三趟,最後又在衛生間角落裏找到一根三米長的橡膠水管,還有一個變了形的電熱水壺,而且水壺插電底座還在!
衛生間一清空,桃子立馬打開水龍頭“哐哐”放水,剛開始的水都帶著鐵鏽,放了十來分鍾,水終於變得清澈了。
洗臉池側邊是個三角插頭,桃子裹上毛巾,小心翼翼地把插電板插上電源,隻聽“滋滋”響了幾聲,插電板亮了綠燈!
桃子心裏一喜,立刻把電熱水壺灌了水坐上,這次等了五六分鍾,水壺裏響起了沸騰聲,然後“哢”地一聲自動斷了電。
桃子這才喜笑顏開,她長舒一口氣:“有水,有電,這日子能過!”
折騰了快一上午,桃子累得一身汗,然後她躲進衛生間,就著便池旁邊一處幹淨的地兒坐了下來,像掏寶貝一樣,從貼身的衣服兜裏摸出一個塑封袋,裏麵放著好幾卷錢,一百的五十的,最厚的一卷是二十和十塊的。
桃子把皺巴巴的錢鋪在地上數了數,一共是七千六百五十四塊五毛,然後她在角落裏藏了一千三百五十四塊五毛,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這麼些錢,她絞盡腦汁攢了七年,又絞盡腦汁藏了七年。
在疤爺這裏,藏錢和逃跑的人都會被活活打死,有一次桃子怕被發現藏錯了位置,幾張一百塊的大鈔都被老鼠啃了。
該死的老鼠小錢不吃,偏偏對大錢有胃口,桃子可心疼死了,怎麼都不舍得把咬壞的錢扔掉。
桃子歎息一聲,她數完了錢,然後拿出藏在懷裏的明信片,上麵是一個男人的寫真,她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門外突然有了動靜,桃子迅速把錢和明信片收好揣在懷裏。
她打開門一看,剛剛一動不動的黎北辰劇烈抽搐著,桃子當下顧不上什麼髒亂,趕緊拿了毛巾準備給他塞嘴裏,生怕他咬到舌頭出人命。
可等桃子把黎北辰髒亂的頭發撥開,看到他正臉的一刹那,她整個人都懵了。
黎北辰的這張臉,和她懷裏明信片上的那張臉……
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