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獨角戲(1 / 1)

畢鈞夏就像是個失去知覺的木偶,亦步亦趨的跟著曲錫睿走。

感覺腿有千斤重,抬起來又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步一步走得那麼緩慢艱難。

在一個墓碑前停下,那上麵赫然是他最熟悉的笑臉。

一路上畢鈞夏都默然不語,此刻忽的啞聲笑了出來,搖搖頭。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

他垂頭站在那裏,眼睛霎時就紅了,卻還是固執的說著。

“我陪伴她的那幾個月,她為了孩子不肯吃藥,就算痛得口鼻冒血、痛得痙攣,也硬生生的挺過去。每一天,對她跟我來說,都是那麼難熬。”

“我無數次勸她打掉孩子,她說,自從孩子有了胎動的那一秒開始,就是她的心頭肉。她就這樣,用自己的命換孩子的命。”

“後來孩子越來越大,我就說服她,七個月便剖腹,她還是不肯。每次孩子有動靜,她就很開心很開心,臉上還會泛起一點紅暈,就好像,是個健康的人。”

“我就想,有了孩子作為羈絆,她的病說不定會出現奇跡,隻要孩子在,她就能獲得無窮的力量,怎麼會舍得離開呢?”

“現在,我終於能夠說服自己,她已經解脫了,她早就見到孩子了吧。還有她去世的媽媽,她好多次跟我說,很想很想媽媽。”

畢鈞夏隻覺得天崩地裂,心裏湧起無盡的恨,和絕望無力。

他怎麼可以忘了她!催眠也不該使他忘了她啊!

餘生那麼漫長,他該怎麼熬下去?

“能多跟我說說她的事嗎?”

曲錫睿默然,這些回憶他根本不願意去回想的,留下一句“該說的都說了”,就離開了。

走出十來米遠,他忍不住回頭,看到那個男人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額頭抵著,就這麼一動不動,蒼寂地像是一個孤獨的雕塑。

他眼神微閃,終究還是忍住沒說更多。

裴然萬念俱灰的死在了那棟廢墟之下,就是這樣。

畢鈞夏貼著冰冷的墓碑,周遭一切都遠去,他就這樣靜靜地待著。

好想時間就這樣凍結,好想回到過去,好想你,好想好想……

一直到夜幕降臨,在墓園管理人的催促下,他才木然起身,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身體麻木差點跌倒。

兩天後,畢鈞夏登上了回國的飛機,跟他形影不離的,還有一個精美的瓷罐。

“然然,我帶你回家。”

回家,是回到他們的新房。

自從失憶後,到接回裴然之前,畢鈞夏都沒回來過。

邁入院子,抬頭就看到他們一起搭建的樹屋。

然然最喜歡坐在上麵看夕陽……

“鈞夏,再過幾十年,我老得爬不上去了怎麼辦啊?”

“你還有我啊,我背你上去。”

“到時候你也老了,行不行啊?”

“敢說你男人不行?!我馬上就讓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

“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

畢鈞夏陷入回憶中,和然然經曆的一切都是那麼清晰。

他無法原諒自己忘記,被催眠也不可以。

進入屋內,環顧四周,家具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這裏的每一處都是他們親手布置的。

“然然,你等等,很快就好。”畢鈞夏將骨灰罐子輕輕放下,動作輕柔,話語輕柔,仿佛怕吵醒了沉睡的靈魂。

他甚至沒有用會發出聲響是掃地機器人,而是自己輕手輕腳的打掃、擦拭。

這是畢鈞夏期盼的相濡以沫的煙火氣,沒想到時光不饒他,讓他餘生都隻能唱獨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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