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抽著張雷的大旱煙,看著屋外的稀疏小樹林,感到非常迷茫。
張雷不知道去了哪裏,而這裏怪事連連。張凱隱隱地感覺到,這個看似靜謐的樹林裏,有著巨大的秘密。再住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
可是,不住在這兒,怎麼辦呢?再回老家?想到一路上見到的那些“路倒”,張凱不寒而栗。
張凱看了正忙活著做飯的妻子一眼。不過吃了幾頓正經糧食,妻子和女兒的臉色已經好看了起來,那種死亡的預兆一樣的灰色,正從她們的臉上褪去,代之的是那種正常的紅暈。
妻子以前是很漂亮的,細眉長眼,可是經過大半年的饑餓,她已經餓得皮包骨頭,曾經圓潤的鵝蛋臉,成了一個棗核的模樣。看著瘦如竹竿的女人,他不知道當他們重新走上討飯的道路後,她還能挺多久。
先過了今晚再說。
張凱心裏打定了主意。如果今天晚上還像昨天晚上那樣,出現怪事兒,明天就走。地方再好,也不能把命搭上。如果平安的過了今天晚上,那他明天就把房子周圍整修一下,甚至弄個籬笆院子,隔天下去跟下麵張雷村子的人要條狗,這日子就開始正常了。當然,能弄幾隻雞崽子更好,據說那東西還能辟邪,有了狗,有了雞,這地方就更像家了。
張凱看著這個小茅屋,和周圍的小樹林,他覺得自己的幸福生活應該不會太遙遠了。
妻子胡桂華做好了飯,看到張凱蹲在屋外抽煙,就喊他:“別抽煙了,吃飯。”
張凱心裏感歎。吃飯,這個詞聽著那麼舒服。在外麵討飯的這半年,是聽不到這詞的。能討到飯就吃點兒,討不到就挨餓。
張凱回屋,拿起一個香噴噴的玉米餅子,感歎說:“這麼好的日子,張雷這小子哪去了呢?”
妻子說:“不是去打獵去了嗎?”
張凱搖頭:“張雷有老婆,打獵他能帶著老婆嗎?他老婆應該在這裏看家。弄不好……出什麼事兒了。”
妻子胡桂華說:“在這兒能出什麼事兒?還能讓野獸給吃了?”
無意中說出這句話,胡桂華都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是個多麼可怕的想法。
張凱白了妻子一眼:“胡說什麼?你咒人呢?”
妻子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瞎說,吃飯……吃飯,我就不信,這山裏能有什麼大牲口,連人都吃。”
三人默默吃飯。
飯後,張凱把槍裝了藥,把菜刀找石頭磨了磨。白天,妻子和女兒把房子周圍收拾了一下,房子四周顯得整潔多了。他背著槍,握著刀示威似的圍著房子轉了兩圈。那個嚇了女兒一大跳的稻草人被他拎出來,狠狠踩了幾腳後,放在鍋灶上燒了。
有了槍,有了刀子,有了這個足可以遮風避雨的茅屋,怕什麼呢?
但是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他和妻子商量分開時間段睡覺。剛黑天和早上,是張凱的睡覺時間,半宿這段是重點,就是他張凱值班的時間。
晚上,張凱睡了會兒後,被妻子叫醒,妻子睡下,他拿起槍和菜刀,先到外麵圍著茅屋,巡邏了一圈。
今天感覺比較平靜,除了遠遠近近的野獸嚎叫,沒有別的聲音,張凱長出了一口氣。看著依然淡淡的月亮,他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弄不好是自己嚇唬自己,是太緊張了。
回到屋前坐下,他很有些興奮的想著明天該做的工作,想著從此可以正兒八經過日子了,張凱就高興得坐不住。他又站起來,圍著茅屋轉了一圈。轉完後,他感覺腿有些酸,就坐在屋前的大石頭上休息。
他剛卷了一袋煙,抽了幾口,驀然發現東邊似乎有個人影一閃不見了。張凱一怔,懷疑自己看走了眼,不敢走神兒,緊緊盯著那地方看。
稍等了一會兒,似乎還是那個人影,又從那個地方一閃,閃進了樹林中。
張凱回屋,把老婆喊醒,讓她在裏麵頂好門,自己去那個地方看看。老婆害怕,讓他別去了。張凱說沒事,我就去看一看。
他貓腰,接近那個人影消失的地方。卻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埋伏下來,緊緊盯著眼前的那個空當。
又有一個人影,從樹林裏走出來,小心翼翼的樣子,邊走邊朝四邊看,好像他的身前身後,埋伏著不少人。
張凱認定這人是要去搞什麼秘密,他不知道這秘密是否跟自己有關係,但是無論如何,他都需要了解,他需要知道關於這樹林,這周圍的一切。
因此他沒有猶豫,悄悄地跟上了那個人。
那人帶著他走下一個小山坡,進入一個狹長的峽穀。似乎知道有人跟著他,走一會兒,那人就蹲下,觀察一會兒。
有時候,他躲在大樹後,驀然就朝另一個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