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府,吳縣內。吳縣北望常州府,南抵金山衛,西攬太湖,東立昆山。這樣的地理位置一直使得商賈雲集於此,而吳縣也因此繁盛一時。劉伶倆人隨著陸道源的商隊一路走過,才發覺在這裏的人對陸家都有一種敬意,見到陸道源的人都會拱手行禮,向沈富細問之後才明白,原來陸道源平日本來就樂善好施,與人為善。而且還在縣城裏捐資助學,當然在鄉親們之間樹下裏良好的口碑。就連作為陸家的客人的劉伶和天魁也不免受到禮遇,劉伶此時才明白,原來一個人良好的名聲可以為自己救苦救難。
然而沈富自從來到吳家為陸道源管賬之後就已經懂得裏這個道理,而且他還深深的明白裏吳縣就是一個偌大的“聚寶盆”---水運陸運兩道,淮鹽蘇繡名譽四海。成就了一批豪富,然而在江左之內,唯有陸家最富;吳縣城中,也隻有陸府最奢。
劉伶呆呆的觀望著城中來來往往的人們,各種店鋪林立其中,商販比比皆是,也常有商隊在城門前進進出出,隻是比起自己身後的這路商隊就顯的有些寒磣。盡管如此,在商貿雲集的此地,劉伶還是深切的體會到裏江南的華美。
這時不知為什麼天葵的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來,劉伶無意間見到之後就問起他來:“天葵,怎麼了?”
“哦,我感到有些不對勁。”天葵有些局促的望著劉伶說。
“哦?!”劉伶也奇怪的望著他,天葵見後就馬上給他解釋:“我本來是一株沒有靈性的仙草,直到後來吸附了月之精光之後才漸漸的通了靈,又收到嫦娥仙子的寵愛,把我養在了她身邊,最後又運用法力為我尋了一個仙元,這樣我才有了神識。後來通天教主為了讓我幫他光複“劫教”又給我找了一個“不死劫”的肉身,而我從此就經常出入在他身邊,加上在吸收了月華,所以對將要發生的禍事的感應能力特別強,甚至與上仙相當。記得我父親死的前一日,我的心就跳的特別厲害……”
劉伶聽後就怔住了:因為凡世出生的人裏,能被仙家稱為“不死劫”的肉身必須是壽終,而且還要超過耄耋之年,因為隻有在耄耋之後,壽星才會為測出他們這類人的享壽。所以這類人不但有天生的第六感,而且很稀有。但馬上又笑著安慰他說:“嗬嗬,隻恐是你連日長途跋涉的原因吧,別多想了。”
“可是……”天葵正想說什麼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聲音:“二位方才說仙草,不知……?”
劉伶和天葵馬上轉過頭來,就看見了沈富在盯著他倆。
“哦,我是說“嫌少”,我想喝酒了,但隻恐不能盡興啊!”劉伶望著沈富笑著說。
沈富聽後似乎還想說什麼,就看見陸道源突然走了過來望著劉伶問:“兄台剛才說想吃酒了?”
劉伶一愣神之後就笑著說:“呃…是啊,不過看樣子這裏的酒樓都是滿座,這……”
沒等他說完陸道源就笑著打斷了:“兄台莫急,再走不遠就是敝府了,我府中的家釀雖說比不上皇宮內苑的藏酒,但一定可以讓你盡興的。”
劉伶聽後笑著點頭答應,於是兩人笑著一起往前陸府趕去了,天葵緊跟在身後,隻有沈富愣愣神,感覺這兩個人都不會那麼簡單。
直到如同長龍一般的商隊前行一裏之後,陸道源就和商隊分道而行,沈富領著商隊去了各家店鋪,向他們兜售這次販回來的行貨,陸道源自己則和幾個家丁引著倆人回府。
沈富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輕歎一聲,扶著貨車的車轅細細一想:這次陸老爺真是和時局開了一把賭,本來眼下四處亂兵四起,匪患不斷。吳縣城中的各位豪門都已經暫時停下了遠途的貿易,因為在他們看來,指不定明天就會攻來一股亂兵占了這吳縣城,這時候能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和父輩們留下來的家業就不錯了,又怎麼敢去長途跋涉的進外地行商?隻是他們的這種想法也好像沒有說通---因為看著陸家的商隊將行貨販回來,這場賭局,陸家“買定離手”,時運開盤後,一場賭贏,眾豪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陸家賺進了大把大把的銀子。
沈富想想便輕笑一聲,轉身領著商隊往各家店鋪走去。
這是劉伶和天葵已經進了陸府,隻是剛一進去,倆人就已經愣住了:隻看一眼這陸府外圍的牆壁就已經感到像是來到了皇宮,往前一眼望不到頭。一排排樓閣高聳其中,莫不是雕梁畫棟的樣子。院子中央放置的漢白玉石桌共有六個,地上鋪著青光大理石,紅毯鋪出了一條直路,望著紅毯往前看去,就見著了一個圓門。朱漆長廊蜿蜒前伸,架過不遠處的一方湖水,這湖水清澈的倒映著往來人的身影,湖中央是一處假山,假山上怪石嶙峋,頂端擱置著一個蓮花狀的白石,惟妙惟肖的像一朵白蓮開在了山頂。岸邊楊柳依依,有鳥雀在枝上發出了脆音,婉轉悠揚的傳入了劉伶的耳朵裏,使得他心曠神怡。這園中園的布局加上一片鏡湖,已經讓劉伶感慨已,誰想這時又迎上來幾個灼婥風姿的女子,笑著向陸道源和倆人施禮,身後跟著的丫鬟已經花容月色了,再加上眼前的幾位國色天香的女子,劉伶終於忍不住輕歎一聲:“凡間姿色,果有不同呀!”
天葵聽後鄙夷的看了劉伶一眼,而這時陸道源則笑著衝倆人說:“這幾個都是我的妻妾,讓你們見笑了。”
劉伶聽後馬上愣住,而轉眼看看天葵臉上的表情也大同小異,但天劉伶隨後就笑著說:“陸老爺華室美眷,令人羨慕。”
陸道源聽後馬上笑了起來:“唉,兄台說笑了。請!”
陸道源說完就引著兩人繞著長廊進了圓門:圓門之內,一地綠蔭,在青草地的旁邊,南麵有一處花圃映入眼簾。一路過處所見的各色奇花爭相綻放,滿園香氣宜人。甚至劉伶也不禁慢下來腳步,天葵也似有同感---因為這裏的花,看樣子都是名品,甚至有些在月宮中都不曾見過。不遠處的一片翠竹林長綠在北。
這時陸道源就望著倆人癡呆的神色笑意盎然,隨後轉身對身後隨行的家仆說:“這兩位是我的貴客,一路勞頓,你們帶他倆去廂房沐浴更衣,再讓廚房準備酒宴。”
“是,老爺。”家仆馬上躬身答應。
陸道源此刻就走到了倆人的麵前說:“二位先去歇息,今晚我設宴款待,明天帶你們去賞白蓮。”
劉伶和天葵這時才回過神來,馬上拱手說:“多謝陸老爺盛意。”
於是由著家仆引著,將倆人帶去了廂房。
劉伶和天葵見家仆出去之後終於笑著舒了口氣,環顧四下:紅木為床,藍錦為鋪,雪緞為被,青帳緯紗。地上鋪著綠毯,檀香木製成的桌子上隔著一個青花瓷盤,裏麵有一個玉壺和六個翡翠杯,玲瓏剔透,看樣子都是價值不菲的物件。朱漆的衣櫃上隔著一個紫銅香爐,冒著絲絲的白煙,四麵牆上掛著的莫不是名家的字畫,一派秀麗的風光。
劉伶此時已經揭開白紗走進了側室,就看見兩個大大的浴桶隔在裏麵,桶裏的水冒著絲絲的熱氣,浴桶後有一個很粗的木管穿過牆壁通向後房,側室暖意如春,比起外室來更是讓人感覺得到倦意。
這時就聽見了推門聲,劉伶走出側室之後就看見四個丫鬟手裏都捧著一個銀盤笑著向他倆施禮。第一個銀盤裏盛著各樣的香草花瓣和草藥,第二個裏麵放著疊的齊整的浴巾,第三個裏麵擱著兩件錦緞袍服,第四個銀盤最是怪異,擱著的是一個類似於酒壺的東西。
“這裏麵裝的是什麼東西?”劉伶不解的盯著那個酒壺說。
“就是府中釀出的白蓮酒,是老爺讓奴婢們給你們二位送過來的。”一個年紀稍長的丫鬟說。
劉伶一聽眼睛馬上亮了起來,笑著上前拿過那瓶酒說:“陸老爺真是個明白人啊!”說完對著壺嘴就要喝了,誰想馬上就被一個丫鬟攔著了:“不是,這壺酒你不能喝。”
劉伶聽後馬上一愣:“什麼,我不能喝?難道是給他喝的?”說完就瞅了天葵一眼,天葵這時已經笑著走上來從他手中拿過那壺酒,笑著對那個丫鬟說:“替我謝謝你家老爺的美意。”
丫鬟聽後馬上掩口一笑,接著就攔住了他:“你也不能喝。”
這下天葵就呆住了,而劉伶一見則大笑不止。
“其實這壺酒是給你們沐浴用的,將這壺酒摻進浴桶裏,帶著草藥花瓣一起在浴桶裏泡著,有舒筋活血的功效,沐浴之後你們會感覺到很舒服。”另一個丫鬟解釋說。
接著四個丫鬟就在倆人驚訝的眼神中將花瓣香草和草藥一起撒進了浴桶,用手攪拌了一會之後就將那壺酒倒進了浴桶裏。
“糟蹋糧食。”劉伶望著那壺酒有些忿忿的輕聲說。這是就看見那四個丫鬟已經笑著走了出來,上前要為倆人更衣了。
“啊,不!不用了,我們自己來就行。”劉伶笑著擺手說。
一個丫鬟聽後就笑著說:“是老爺讓我們來伺候兩位沐浴的,兩位快些更衣吧。”
天葵第一次感到有些緊張,轉眼看看劉伶也是一樣,倆人笑著推辭,可那四個丫鬟隻是盯著他倆說:“請兩位貴客快些更衣。”
劉伶和天葵哭笑不得的相視一眼,最後還是天葵開口說:“四位姑娘,我們自己來就行了,你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