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少賢張目醒來,入目是四壁潔白的病室,左側的飄窗有風吹來,暮春的風微帶涼意,帶著室外青草的芬芳,撲入口鼻使人心神皆醉。
活著真好。
謝少賢長出一口氣。
回憶昨晚匪夷所思的經曆,直到此時謝少賢猶認為是自己的黃粱一夢。
被外星生物侵體?自己都覺得荒謬。
憶起那生物敗亡時所言自己精神感知力將以千百倍的速度迅速強大,謝少賢心存懷疑。
怔忡間微動心思。
於是,玄而又玄的事情不可思議的發生了。
隨著心神轉動,心靈念力若同蛛網般高速向四麵八方延伸開去,他感知到室外觀景石下新草的蓬勃生機,感受到隔壁那位因車禍而喪失雙腿的小姑娘心情無盡的淒苦,感受到花廊下端坐的那老婦人對麵前患了腦疾而喪失說話走路能力的老伯無有窮盡的愛意,感受到草地上那兩個在踢皮球的小女孩無憂無慮比水還要純淨的童真心靈......
謝少賢心神狂震。
這神乎其神的新鮮體驗令他難以置信,遠超他心理負荷的極限?
雙眸圓睜,眼神卻渙散,謝少賢驚異莫名近乎於呆滯。
隨即,他感知到正向自己病房走來的死黨哥們——馮鴻,馮氏財團的大公子。
目注房門,謝少賢強行壓抑浪滾潮湧一般的心扉。
推門聲響起,拖著略微有些贅肉的身軀,鼻梁駕著金邊眼鏡,一身CK牛仔套裝的馮鴻走了進來。
對上謝少賢平靜看著自己的雙眼,馮鴻先是驚訝,隨即雙目湧起毫無虛假的狂喜,一陣風般撲到謝少賢床前,驚喜道:“少賢,你終於醒來,老天保佑,我還以為你欲棄我而去......”突然感到不合適,又“呸呸呸”連啐幾口,尷尬續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抱歉,嗬嗬,老子歡喜糊塗了。”
謝少賢眼中滿含真誠的喜悅,看著手舞足蹈的馮鴻,嘴角溢出一抹濃濃的笑意。
這世上如果還有人能夠真誠的、毫無任何私心的對待自己,也隻有這堂堂的馮氏財團主席馮明林的大公子馮鴻,其他人都不行。
自己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升鬥小民,而馮鴻是名動全球的大企業之一馮氏財團的大公子,兩人之間身份實在是天壤之別,但在馮鴻身上找不出半點身為膏粱子弟的倨傲,兩人是中學同學,是那個時候班上最要好的一對朋友,身份上的巨大差異並沒有成為兩人交往的障礙,反而隨著歲月的流逝感情愈發彌厚,在這等級森嚴充滿人情冷暖的世道裏,殊為難得,顯得彌足珍貴
興奮的狂跳半晌,馮鴻才安靜下來,仔細打量謝少賢好一會兒,又走到遠處上上下下掃了幾眼,才緊攫住謝少賢雙眼,滿臉訝異的道:“少賢大難不死,究竟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你的雙眼與以前是迥然不同,深邃的無邊無際,從你的眼神中再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喜怒哀樂,最奇怪的是......帶著邪氣,你不會是中邪了吧?”
謝少賢不禁苦笑搖頭,啞口無言。
自己的那番奇特的經曆怎能對他說?說了他又如何能相信?自己可不願離開現在這重症病房直接轉到精神病房繼續另外一番悲慘的蹂躪。
昨晚,一個以純精神而無實質狀態生存的外星生物於自己瀕死之機侵入自己心神,妄圖攫取自己超凡的心靈意念力以破轉時空回歸家園。
憑借堅韌頑強的毅力和一場艱苦卓絕的無聲戰鬥,自己僥幸取勝,但這生物精神寂滅時帶來的能量衝擊在體內的高速膨脹,也使自己飽受一番非人折磨,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再非以前的自己。
瞪著馮鴻,謝少賢大聲道:“你才中邪,大病初愈,你還想我神采奕奕的滿眼放光?”
馮鴻歪著腦袋“嘖嘖”稱奇了好一會兒,搖頭道:“不對,是不同了,可若要我具體說,除了你的眼神,其他卻好像又沒有變化,奇怪.....”
謝少賢啼笑皆非的佯斥道:“看夠沒?就沒見過你看哪個女人這麼認真過,老子這叫大難不死,福祿無窮,鬼門關走過的人豈是你這等凡夫俗子所能參透,你省省吧。”
馮鴻“輕蔑”的瞥了一眼謝少賢,撇撇嘴道:“嘴還是這般刁滑,了不起麼?那些鬼使判官統統都應該下崗,工作太隨意,要不然你這家夥怎麼逃出鬼門關還可以這般牙尖嘴利?”
謝少賢饒有興趣的看著它牢騷,嗬嗬笑道:“你能不能少說兩句,老子現在是病人,病人?你懂不懂?心靈孱弱著呢。”
馮鴻瞪了他一眼,張張嘴,終還是沒有出聲。
半晌突然又眼睛一亮,大聲道:“現在心靈受重創的是我,少賢,老子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