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聲音如同洪水一般將李哲淹沒,他浸沒在其中,無法發出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也沒辦法做出任何動作,隻能忍受著這痛苦的一切。
他努力保持著清醒,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隻能勉強回憶起自己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場景,強光,強烈的光,然後便是大腦的疼痛,仿佛是有人將他的大腦劈開取出來了一般。
終於,嘈雜的聲音慢慢減弱,他似乎感覺到自己聽見了一些其它微弱的聲音了,像是電流的聲音。而且像是把堵在喉嚨的東西終於吐了出來,喉嚨通暢了,他感覺自己可以發出聲音了,但是真的想要發出聲音卻做不到,而且他似乎沒有了眼睛,連睜眼的動作都無法做出來。他現在仿佛被關在一個小黑屋裏,空間小的可憐,連翻個身都是奢望。
李哲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惶恐,不去往壞的方向想,比如自己突發什麼意外變成植物人之類的,他曾看到過一部電影,就是描述植物人的思想是被束縛在一個自己大腦創造的空間裏,永遠逃不出去,也就永遠無法醒來。
他努力想要掌控自己,他能感覺到自己與之前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少了一些東西,也多了一些東西。現在的他感覺自己就像個嬰兒一樣,做個動作都要嚐試,什麼都不會,什麼都要去學。
慢慢的嚐試著,他發現自己可以引導自己聽到的那股電流聲音,仿佛小時候玩手機操縱貪吃蛇,他引導著這股聲音像一條蛇一樣在自己體內穿梭,到處移動。
他自己無法發出聲音,於是嚐試引導著這貪吃蛇到達自己的“喉嚨”,到達“嘴巴”,終於,他如願以償的發出了聲音,“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帶笑顏,從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雙雙把家還……”
“……?”
李哲驚訝自己發出的竟然是戲曲《天仙配》的聲音,或者說不是自己發出來的,是自己引導別人的聲音從自己嘴巴裏發出來的。而後,李哲突然感到了一股疼痛,仿佛是他的頭突然被錘子從後麵錘了兩下。
與此同時,一個滿頭白發,麵色紅潤的七十歲老大爺對著自己的孫女露出炫耀的笑容,拍著旁邊的收音機,說道:“我就說我這收音機雖然老了,但還是很經用,我這隨便擺弄幾下就好了不是?你們年輕人喜歡擺弄什麼手機,智能機啊,又貴又不經用,讓我聽個戲曲的話聲音還不大!豆大點字還容易把眼睛看瞎!”
“是的,是的,還是爺爺您厲害!我這手機不行,更新換代快得很!不經用啊!”孫女笑嘻嘻的奉承,隨後又說:“其實吧,貴也不貴的,爺爺啊!我這手機是真的不經用啊!現在反應已經慢了好多了,要不您和我爸媽說一下是不是該給我換手機了?”
“哪那麼快啊?你怎麼又想換手機了?這才初二,你進初中才給你買的手機啊!”
“這不是不經用嗎?”
“不行,不行,我要是說了你媽又會說我慣著你了,上次就是我說的上初中就給你買新手機,現在又要我說,我可不說。”老爺子搖著頭否定著。
“小婧,爸,吃飯了,還在那幹什麼,擺弄這些東西身上全是灰,去洗手了,這個破收音機還修什麼修,下次買個新的給你。”小婧媽媽直接走過來,把收音機的開關鍵直接關了,聲音頓時就停了。然後就推著要小婧和老爺子去洗手間洗手吃飯。
李哲看不到外麵的情況,但是小婧媽媽關閉開關的時候給李哲一種奇怪的感覺,有點像自己身上多了個“器官”,這個“器官”一關他就失去了對“嘴巴”和其它“器官”的控製。於是順著這個感覺的來源,李哲找到了這個“器官”的位置。然而李哲發現自己很難控製這個“器官”,也不是說難,就像人身上筋疲力竭到隻能躺在地上的人,連起個身都是如此費勁,然而不論有多艱難,總歸是能夠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