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以情為紐帶串起的事業團隊,如今因情變而嬗變。
因遲曉琴說了今後所有的工程簽證、開支等都得經她審查,於是,鄭大衛這邊,凡他經手的東西都向她請示彙報。有鄭大衛帶頭,王秀芬、鄭小衛也不好例外。過去,他們各司其職,在各自的工作範圍內各自作主,之後向鄭大衛通一下氣就行了,寬鬆、默契、高效,相互之間高度的信任、信賴、擔責,似乎根本不存在什麼“管理”——也許這就是管理的最高形態或最理想狀態。這下都變為向“遲總”請示彙報了,形式上又複原了傳統的權力架構及其運行模式。
這並非遲曉琴的本意,這樣的狀況也是她不願看到的。
她並非一個控製欲很強的女人,也許是已經厭倦了勞心勞神的工作,她很想在大灣這地方輕鬆下來,找到情感的歸宿,享受甜蜜、溫馨地愛情(也兼帶事業,愛情事業兩不誤)。
她對鄭大衛發那麼大的火,把心中的怒氣、憤懣一股腦兒發泄出來,雖然當時是痛快的,但過後,特別是夜裏靜下來,一個人躺在床上,多少個夜晚是淚水漣漣。她發現,自己是多麼地愛他。她不是不理解他在處理防護提損失問題上的善意,而是他的那種思維模式——他身上固有的“劣根性”與當今社會格格不入,好心沒好報,以至於上當受騙,被人利用,陷於被動處處失利,導致最終一事無成。這也可視作她和他之間的兩種不同行事風格及處世觀念的衝突,如果說她是當今務實的企業家,那麼他就是未來的更高境界的企業管理者。
她想改造他,因為今後的路還很長,企業還將發展壯大,她和他還將繼續……
她又憧憬未來。
王秀芬已決定在鄭大衛和遲曉琴之間抽身而退,從戀人退而成兄妹。但這是一個極其尷尬地角色,倘若成為純粹的兄妹,也許就沒有煩惱了。
鄭大衛的心深深地受到了傷害,他被遲曉琴駁得體無完膚,象作了一場穿刺和透析,那些尖酸、刻薄、強加於他的不實之詞,如“濫用感情”、“賣人情”、“突出個人”等等,他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心坎疼。在他看來,如果說遲曉琴過去是一位嬌慣的大小姐,那麼現在已成了一隻“母老虎”,發起怒來,可不得了。
他想找王秀芬訴說,但王秀芬總躲著他,或回避他,他鬱悶極了。
慰問災民,鄭小衛叫哥哥一起去,鄭大衛不去,他說他去了老鄉們又要對他歌功頌德一番,怕又惹上“突出個人”之嫌。結果,遲曉琴、王秀芬和鄭小衛三人去對受災農戶進行了慰問,並送上了慰問金。
在慰問過程中,他們了解到王誌成家由於缺少勞動力——他的三個兒子因去年的移民事件而被判刑,其餘幾個兒子也因忙於生意或在外打工,田裏的穀子黃透了,急需收割,三人一合計,決定去幫王誌成家割稻子。
這天,天剛麻麻亮,王秀芬、鄭大衛兄弟倆及遲曉琴就來到王誌成家的稻田揮鐮收割。
遲曉琴從未幹過農活,她覺得新鮮,要學幹農活,在王秀芬和鄭小衛的指導下,一會兒就學會了。
鄭大衛揮鐮弓腰,在他身後“唰唰”地倒一片,多年沒“打穀子”了,想不到“知青”操起老本行來,還是那麼得心應手。
割完半塊田後,鄭大衛提議大家比一比,看誰割得快,“遲總剛學會,同咱們不在同一個級別上,她不參與,我們三人來比試比試!”
“你有什麼權力不讓我參與,我就要參加!”遲曉琴不甘示弱。
“也好,重在參與!我們一次割六路(稻子),你割三路!”鄭大衛說。
大家都響應。
比賽開始,四人叉開八字腳,“唰唰唰”地割起來。
開始時,大家還齊頭並進,漸漸好,鄭大衛就超前了,鄭小衛和王秀芬旗鼓相當,遲曉琴落在了後麵。
鄭大衛一馬當先,最先割完六路稻子,到達終點——對麵田埂,他興奮地舉起雙手,大喊:“冠軍產生了,同誌們!加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