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我一直悶悶不樂的,不思飲食,終日鬱鬱寡歡,一連幾天皆是如此,陳蒨看著心疼,拿著一本《笑林》講笑話逗我開心,又派了些樂伎來漪蘭殿彈琴歌唱,替我解悶,如此,我還是愁眉不展,不見歡顏。
陳蒨發愁,這時內侍總管來出主意了,“陛下,恕奴才說句不敬的話。娘娘自小在宮外生活,自由慣了。如今在宮裏,規矩多,處處受拘束,眼睛又看不見,行動不便,難免心情鬱抑。陛下不如帶娘娘出宮散散心,到了宮外,天然廣闊,氣象清新,心情好了,心結自然開解了,心境也開闊了。”
陳蒨對我含笑道:“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宮外瞧瞧麼,朕這回便圓了你的心願,高興麼?”
我眉角輕揚,“君子言而有信,陛下可不許反悔。”
“朕絕不反悔。”
我頓時心情開朗起來,道:“那青薔可說好了,青薔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太聒噪了。我想去一個山林俱靜的地方,陛下可不許帶那麼多人跟隨,沒的擾了我賞景的興致,最好隻有陛下和青薔兩個人。”
陳蒨甚少見我這般嗔癡撒嬌,不覺歡顏,“好,朕都依你,隻是出去一趟,可不許把心玩野了。”
我依偎到他懷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輕輕道:“青薔隻要能出去看一回,便心滿意足了。”
陳蒨沒有食言,他真的帶我出宮了,隨從也不多,隻二十幾個人,侍衛軍統領蕭良貼身保護,餘下的暗中跟隨。
天光和暖,山巒寂靜,涼風輕輕吹打我兩鬢的發絲,密密地拂在臉上,我似乎可以看到,漠漠的原野,葳蕤的花木,鬱鬱的青草,陽光裏透出一種稀稀疏疏的青青香草的氣息,柔柔的曬在我身上,我摸索著折了路旁的一枝玉蘭花,幽香的氣息便盈滿了鼻翼,漫進我的心裏。
道路兩旁密密稠稠的草木間忽的響起了沙沙搖晃的聲音,仿佛是物體躍地的聲響,耳邊隻聽見“當”的一聲,陳蒨將我護到一邊,長劍出鞘,貼身跟隨的小內侍慌張的一聲大喊:“有刺客,快來保護陛下!”
緊接著就是混亂交加的腳步聲,兵刃叮當相擊的劇烈聲響,混戰中,我悄悄摸出了袖子裏的匕首,握緊,雪光一現,直直就往陳蒨的心口刺去。
“陛下小心!”我身邊的婢女驚呼一聲,隨即一塊石子飛來,打中了我的手,手一疼,劍鋒偏了,沒能刺中陳蒨的要害,刀鋒隻進了一寸而已。
這婢女表麵是我的人,其實是陳蒨派來暗中監視我的,見我傷害陳蒨,她持刀向我撲來,侍衛軍統領蕭良連忙將我拉扯開,護到一旁。
她瞪大了眼睛望著我和蕭良,又望著從草木兩旁大批湧來的刺客,驚道:“原來你們,竟是一夥的!”
陳蒨更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的眼睛,能看見了?”
我冷冷地勾起唇角,“托陛下請來的名醫,幾日前我的眼睛便好了,隻是為了消除陛下的戒心,不得已繼續裝了幾天的瞎子。”